显然，陆泽真正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来历！</p>
“看样子我猜对了。”</p>
陆泽耸耸肩，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p>
但对神秘人来说，却让他第一次凝重起来。</p>
十一道身影整齐划一的摘掉斗笠，露出一张年约四十带着青色胡茬的面孔，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显得放荡不羁。</p>
对方身影微侧，露出一长一短两柄太刀，分列左右。</p>
沉寂了约有两秒，平静开口道：</p>
“二天一流，原山信雄。”</p>
二天一流并不是纯粹的技击武道，还包括了兵法、心理战、谋略等一系列内容。</p>
作为自江户初期流传至今的古老流派传人，原山信雄始终在如一的践行流派武道理念。</p>
上者伐谋！</p>
利用天时地利人和，为自己创造最有利的决胜条件。</p>
这不叫阴险，而是智慧！</p>
武中智者的智慧！</p>
而现在，眼前这名炎黄上校的眼中，只有平淡。</p>
在原山信雄看来，这恰恰就是他引以为傲智慧的蔑视。</p>
原山信雄已然杀心大作。</p>
但在表面，原山新信雄却露出一种神秘而大气的笑容。</p>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p>
“我姓陆。”</p>
陆泽眼神淡淡，言语至于此，根本没有说出全名的打算。</p>
既然对方到现在为止还想跟他玩心理战，那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一下好了。</p>
只是，想凭借这些言语就想撼动他的心灵。</p>
真的太幼稚了。</p>
迷雾高塔矗立的时代，连那些最会蛊惑人心的魅魔都无法扰乱他半点心神。</p>
更不用说这个尚无人突破界限的年代了。</p>
原山信雄的瞳孔深处出现一丝变化，却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p>
“陆先生是否还有遗言，我可以代为转达。”</p>
他的话语属于一种巧妙利用环境与铺垫进行的心理暗示。</p>
通过灌输“我要杀你”和“你必须死”，不断试探对手的心理防线，一旦引起对手情绪上的变化，那么便破坏武道对峙中的“静”。</p>
对手一旦失去了平静，那在原山信雄眼中便不过是一头乱了阵脚的大猫。</p>
“我的遗言？”</p>
陆泽仰起头，眼神露出缅怀。</p>
“我真的很想留下遗言。”</p>
“只是……你或许不太懂……”</p>
陆泽活动着手腕，抬脚前行，终于跨过了那道坡地与平原、灰雾与红雾的分界线。</p>
他的声音平和的拂过平原，传入原山信雄的耳中。</p>
“死亡对我来说，陌生且遥远。”</p>
陆泽的话透着跨过百年时间长河的悠远。</p>
他见证了亿万生灵的生死幻灭，他不知多少次在必死之境中破局而出。</p>
当恐惧离去，便再无敬畏之心。</p>
他开始享受战斗的乐趣，其中便包括一点点拆解所谓必死之境的乐趣。</p>
正如他曾经在风云网络中心对金成辉说过的那般。</p>
布局是艺术，破局同样是一种艺术。</p>
既然都是玩艺术的，那就比比手上功夫喽。</p>
简单又直接。</p>
……</p>
陆泽脸上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就像晚饭后散步的那般随意。</p>
这一刻他似乎全身都是破绽，但原山信雄的战斗直觉却在不断传来预警。</p>
握着刀柄的掌心甚至传来微微的针刺感。</p>
原山信雄心中明了，眼前这名年轻的炎黄上校，其心志坚韧程度远超预期。</p>
既然攻心战无效，那便手上见真章了。</p>
双手同时搭于大小刀柄。</p>
无声无息，长短两刀同时出鞘，左手横前，右手架后，脚步微弓。</p>
仅仅随意一看，便透过那如水潋滟般的光泽可知，这是两柄名刀。</p>
一片攀着微风旋过的落叶经过长太刀的刀锋处，无声无息分为两半。</p>
这细微的画面更说明了刀身的不凡。</p>
“陆君，今日你将长眠于此。”</p>
原山信雄抬头，嘴角浮起一个冷酷的笑容，他猛地一步侧闪。</p>
陆泽顿步。</p>
因为这一刹那，他所处之地，蔓向四周，那些淡红色的雾气竟然诡异消融、归拢。</p>
浅浅的气旋密布，大小不一。</p>
更加诡异的是，那些气旋分明就是一种动态的绝对平面。</p>
如果从某个角度看去，便能看出那是旋涡状的镜面。</p>
这些镜面有大有小，形状轮廓不一。</p>
但其中显现的却都是同一道身影。</p>
十一道身影经过这些显露“镜子”的层层反射，顷刻间便达成翻倍的效果。</p>
二十二道人影。</p>
“此式名为【幽谷响】，最善摧人心防。”</p>
原山信雄极具武士道精神的进行了短暂的自述，声音透过层层镜面汇向陆泽。</p>
左手擎长太刀，刀锋之上秋光潋滟，随着原山信雄轻震刀柄，刀身原本呈现的明亮澄净刹那消失，化作一片虚影。</p>
那是极度高频的震颤。</p>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啸叫回声，似饿鬼咆哮。</p>
再看原山信雄。</p>
他的面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小拇指粗的红色线条，这些线条如狰狞蚯蚓密布脸颊。</p>
原本那名还算儒雅的中年人形象，彻底化作恶鬼模样。</p>
原山信雄煞气腾腾，左手长刀已然被细密的红雾包裹环绕。</p>
如果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柄长刀的震颤频率已然高到一种可怕的地步。</p>
呜呜的鬼哭声不断从刀身传来。</p>
而那些气旋镜面，不单是画面形象，甚至连声音都清晰复刻映现。</p>
这个区域，处处都透着诡异。</p>
红雾很快覆满刀锋，随即便开始向原山信雄身上蔓延。</p>
不过短短一秒，原山信雄已然模样大变，仿佛从幽冥中走出的鬼武士。</p>
“拔出你的兵器。”</p>
陆泽眼皮平和抬起，没有在意环围自己的大小镜片，数十身影。</p>
他仅仅双脚分开，做出一个简简单单的起手式。</p>
似太极之道的云手母势。</p>
只不过陆泽的手掌动作却比太极推手要多了一些动作。</p>
微微并拢的四指，弯折的手腕，似慢实快的弧形轨迹，还有那带起细密流云白浪的残像。</p>
陆泽目不斜视，全身关节弯折之处，都无声无息浮起浅浅的气流，如袅袅白烟，蜿蜒蒸腾。</p>
“兵器就不必了，区区二天一流，我双手十指杀你足矣。”</p>
“此技名为流水卸风拳。”</p>
“你可记好？”</p>
陆泽目无感情，淡淡开口。</p>
……双手五指？</p>
原山信雄的眼中凶厉只增不减。</p>
“在二天一流面前使用攻心计，是最幼稚的想法。”</p>
这名霓虹武者的声音也出现了变化，变得浑厚而凶厉，和那恶鬼形象无二。</p>
并且在开口的瞬间，他的左手腕猛地一拧。</p>
包裹环绕刀身的红雾瞬间炸散，带起一道惊天巨响，似恶鬼出世。</p>
不，这并不是一道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