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一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渊的话:“这个时候,还等什么柴绍?鱼俱罗他们,柴绍要是能说动,固然最好。说不动的话,总要打上一仗。这天下不是传檄就能平定,终要死伤无数,流血漂橹,才能决出胜者!”
李建成也站直身子,昂然道:“阿父,这时就不用等绍郎君消息了。只有立即挥兵西进一途!”
温大雅也开口劝谏:“唐公,蒲山公虽然锐勇,但麾下过方山,毕竟只有七千兵马。与洛阳大军一决,胜负尚在未定之天。若再迁延,洛阳方面万一击破蒲山公兵马。则西进长安之机,将不复来!”
李渊垂首沉吟,裴寂看不下去,厉声道:“唐公,你以为河东家底是米山面山,吃不完么?现下这几万兵,已经快将河东吃垮了!晋阳宫积攒的家底,要不了几个月也要见底!你向来行事钝重稳妥为先,承平时候自然尚可,但是现下是你迟疑不定的时候么?难道等着大业天子双手将尊位奉上不成?”
裴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边数落李渊,一边干脆拔腿就走。厅堂外面没有服侍的人,裴寂自己取过官靴准备套上。
“…………你尽管老成持重去罢!某不伺候了!就当瞎了眼睛,选错了人投靠!裴家只要老实蛰伏,将来投靠胜者,总不失州郡之位。某倒要看看陇西李家,到时候是个什么下场!”
李建成扑过去拉住裴寂,一边转头望向李渊:“阿父!”
李渊叹息一声,自家过来拉住裴寂,裴寂却气哼哼的转头不理他。李渊忙不迭的赔笑:“玄公玄公,你知道某遇事想得多,心思又慢。这不好生琢磨一下么?如此时机,某能不知道没有错过的道理么?当然这便起兵,这便起兵!”
五十多岁的李家家主,胡须都花白了,涎着脸将裴寂拉回来。裴寂也终于就坡下驴,丢下手中靴子,回转厅中,气哼哼的跪坐,仍然偏着头不看李渊。
李渊立于厅中,低头沉默少顷,终于抬头。
原来那个有如慈祥家长的李渊,在这一刻,已然消失不见。现下的李渊,却是一言而能决定帝国命运,决定数百家族命运,决定几百万人生死的枭雄之首!
“不等绍郎君了,集结全军,七日之内,当誓师西进!”
厅中诸人,全都肃然垂首抱拳领命。而李元吉的声音也响起:“阿父,儿子求为前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守候的李元吉也偷偷溜了进来,现下激动地满脸通红。
李渊狠狠瞪了他一眼:“滚一边玩去!”
李渊望向李建成:“二郎那边如何?在平阳经营得如何?某将西进,平阳那里不能出事!告诉二郎,给某死死钉在平阳!”
李建成神色不动,拱手答话:“儿子自然会叮嘱二郎,让他死死守在平阳。二郎当在平阳谨守,不负阿父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