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着巨大差距。
也不用说军国大事,就是这点小事就能看出差距。
如果是徐世勣处理,肯定能妥妥当当,既不让自己遭遇危险,也不会让自己丢了面子。
堂堂瓦岗之主,当着众人面换上士卒衣甲,这颜面何存?
只能等过了眼前这关,再把今日之人逐个发落。
好在……人也不是太多。
本想着八千内军绕着六合城布阵,撤退的时候把他们带出来不是难事。
可是真到跑起来才发觉,事情比自己想象中困难多了。
说来自己也是马上天子,从追随杨玄感起事,再到加入瓦岗,也是一路厮杀过来的。
虽然自己独立领军的时候不多,可是看的多了也该学会了。
可不知为何,看徐世勣等人带兵时没那么麻烦,真到自己指挥怎么就成了这样?
明明有八千人的,怎么现在才剩下那么几个?
放眼望去部下兵将七零八落,这一堆那一堆的分散各处。
虽然没法一个个去数,但是大概估计一下也就是六七百人的样子。
战前十万虎贲气吞山河对战八百甲骑,结果最后自己剩下的人还不到八百?
要知道内军光是骑兵就有四千,人都死到哪去了?
前者翟让战死,徐世勣统帅大军撤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虽败不乱,大军虽然损失了不少粮草辎重,可是军队基本都保持完整。
哪像现在这样大军十不存一!徐世勣!这肯定是他捣的鬼!自古来胜败兵家常事,孤也不是没打过败仗,但败的这么窝囊还是第一次。
想来肯定是徐世勣用了诡计,这些内军是他一首操练,军中肯定有不少亲信心腹。
肯定是这些人带头煽动,才让孤败得如此狼狈。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李密心中正在想着的时候,陈智略已经从一名骑兵身上扒了全套衣甲,把甲胄衣服全放在马背上,拉着马过来献宝。
他由于时刻准备着厮杀,身上披挂整齐,倒是不像李密那么狼狈。
可是这一路跑得实在太急,光是张嘴喝风就不知道喝了多少凉气进去。
肺感觉都要炸开,走路也是踉踉跄跄走不利索。
是以这一路走得很是缓慢,也就更容易吸引兵士的注意。
逃命的时候顾不了体面,陈智略心里给自己开脱着,来到李密面前,强做个笑脸:“主公的脚力乏了,且让它歇一歇。
稍后乘这匹马便是。”
李密看看陈智略,又看看他牵来得脚力:“莫非这匹马方才不曾跑?”
“这……”陈智略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
光顾着卖好,怎么把这个忘了。
大家败得这么狼狈,哪里还顾得上保护那些备用马。
大家都是一人一马没命地跑,李密的马累其他人也是一样,谁也不比谁强。
这时候想要换马都没马可换,自己这表功劳就不是地方了。
李密瞪了陈智略一眼,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慌什么?
玄甲骑不过八百人,侥幸胜了一战,也是元气大伤。
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真的追过来。
大家好生歇息,也等等后面的兵马。
裴家父子已经去收拢部众,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到时候咱们兵马集合完毕,徐乐小儿若是敢追过来,就要他的脑袋!”
若是想要他的脑袋,又何必跑到这里?
陈智略心里嘀咕,却也知道这是李密故作姿态稳定人心。
不过鼓舞士气固然重要,可要是为了振奋人心把自己搭进去那就愚不可及了。
再说大军这次败得这么惨,人心正在躁动,李密这时候用望梅止渴的计策,怕是一不留神就要引起反噬。
如果当兵的真信了这话,等着裴家父子不走,到时候等不来人怕是就要一哄而散。
他连忙咳嗽一声,也提高了声音说道:“末将以为,将士一路远行身体疲乏,今日不宜再战。
不如且到金墉城先行休整,等到我军援军到来整顿人马再战不迟。”
李密闻言两眼紧盯陈智略,手不由自主已经移向刀柄,心中杀意升腾,几乎忍不住要下令,把陈智略就地斩首以正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