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乌云自空中漂浮,挡在太阳前面便贪恋起这份温暖不肯动地方。
有气无力的风吹了几阵,始终打不开局面,最终只好任云团挂在那里不管。
原本明朗的大兴宫因此多了几许阴霾,而李渊所在的御书房恰好处在这片阴霾当中,光线迅速由明转暗。
由于接下来商议的乃是军国大事,窦氏便告辞离开,书房内只剩下李渊父子,再有就是徐乐。
其实按照徐乐的伤势,理应回去休息。
不过李渊并没有下这个旨意,反倒是招来太医为徐乐处理伤口,显然是要他留下,徐乐也只好留下。
李建成匆匆赶来的原因,乃是一封书信以及李家谍子自洛阳方面送来的紧急军情。
蒲山公李密大破宇文化及,收降数万骁果。
连同宇文家洗劫江都所得财货军资乃至他们一路醒来所抄掠的钱财,也都为瓦岗军所有。
之前瓦岗军攻陷洛口、黎阳两仓,得了大隋父子两代数十年积粟,军粮储备尚在李渊之上。
如今又有了这么庞大的财富以及号称天下第一精锐的骁果军,声势已然凌驾于李渊之上。
如果说之前李渊所掌握的大势,让他在开战之前就拥有了四成以上的胜算,那么此时的李密所掌握的资源,已经让他的胜算达到一半。
兵强马壮钱粮丰厚,争霸天下需要的条件已经具备了大半,接下来便是席卷四方攻城略地。
别看瓦岗军现在所掌握的地盘不多,但是只要展开兵势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大半个天下拿下来。
连骁果军都被李密所收复,这天下还要谁能挡得住他一击?
诚然李渊可以尽潼关而守,一时三刻李密也打不进关中。
可如果那样一来,就等于拱手把天下让人,自己困居一隅,单是从格局上就弱了一大截。
再者说来,现如今李渊手下之所以能汇聚这许多名臣良将,大半是看好李唐前途,希望混个从龙之功。
如果李渊从争霸变成困守,那些人多半就会改投李密,到那个时候就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就算想要据地为王都不是容易事。
李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进不能退,不管对手是谁都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可是一想到要和瓦岗加骁果硬拼,即便李渊再怎么自信,心里也难免犯疑。
另一件让他难受的事情,便是案几上的书信。
书信内容他已经看了几次,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
李建成见父亲从犹豫不定,在旁轻声说道:“不若请裴叔父前来,为父皇出谋划策?”
“此事关系重大,总归是要自家人先有个定见,不能事事依赖玄公。
你裴叔父已经为李家负担太多,这等事就不好再让他劳心费神。”
李渊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徐乐,可是话里的意思还是把徐乐算在自家人范围内。
随后他又看向李世民:“二郎,军中之事你最熟悉,这件事你如何看待?”
书信里的内容李渊已经说给在场几人知晓,是以李世民倒也不用看信。
听到父亲问,连忙回答:“王行满诡计多端反复无常,前者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命李密战骁果,便是存着二虎竞食之意。
不想他的算计不成,反倒让李密得了便宜,眼看李密羽翼丰满要夺取中原,又来求咱们出兵。
心思只怕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惦记让我们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
李渊点点头:“这胡儿狡诈如狐言而无信,乃是出名的小人。
当年他诱杀刘元进于吴郡,今年又杀同僚卢楚、元文都等人。
这种人只可为敌不可为友,想让我们与他合兵破敌,简直是痴心妄想!”
李建成也道:“不错!此人拥小儿杨侗为皇泰主,实则就为了自己独揽朝政,如今洛阳城中只知有王不知有杨,王世充已同天子无异。
这时候说是愿向李家称臣,谁又信他?
除非先把质子派来,才好议后续之事。”
“王行满豺狼心性,质子又有何用?”
李渊冷哼一声:“就算是他把自己双亲送到长安,朕也不会信他的言语,反倒要防着他在阵前向朕讨一杯羹。
切记,千万不要把他当人看,否则必然要吃苦头。”
李世民道:“那父皇的意思是,我们不理他?”
李渊没理会儿子,而是看向徐乐,语气里满是关切:“阿乐,你的伤要不要紧?”
徐乐微微一笑:“陛下放心,臣身为武将受伤乃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朕说过了,人前称陛下,人后称叔父,你怎么又忘了?”
李渊责备一句,随后接着问道:“既然你的伤不妨事,那么朕就好问你的话。
依你之见,我们是否该发兵相助?”
王世充自洛阳送来的乃是一封请兵书信,希望李唐出兵相助洛阳,两下联军破敌共抗瓦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