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怒气冲冲，张云飞哪敢说实话，只好含糊其词蒙混过去，道：“反正钱退不回来了，他派人去跟您交接，您就交接了吧。”
退不回来！我就是知道退不回来，才这么生气啊。张尚志气得心口隐隐作痛，儿子到M市后顺风顺水，赚了不少，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攒起来过几年娶老婆多好，何必花这冤枉钱？
手机另一端传来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那是张尚志气得直喘粗气，看样子这是生米煮成熟饭，逼迫他同意调回B市，以后就在B市工作哪。不是他不想回B市工作，愿意满华夏到处跑，实在是他看不过曾解放那德性，不愿意花那个钱。
他心疼儿子花了冤枉钱，气儿子招呼不打一声，自作主张，你小子真以为自己大了，可以当老子的家了？
父亲是啥脾气，当儿子的怎么会不清楚呢？张云飞故意可怜巴巴道：“爸，你知道妈有多寂寞吗？她一到家马上开电视，就想听点人声。一个人在家，纵然是住惯了的屋子，也很没有安全感，到家后马上拉窗帘。爸，妈其实很想你在她身边。”
电话彼端沉默。张云飞说的这些，张尚志没有听妻子提过，每次他到家，迎接他的总是妻了欢喜的笑容，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可妻子不说，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他也感觉得到，只是一直不敢深思而已。
儿子真的长大了，懂得体贴父母，为父母着想啦。
“爸，您和妈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人到中年，不比年轻时候。您真的要等到退休再回B市，再陪伴妈吗？到那时，你们都老了，想去哪里玩，还走得动吗？”
儿子说得对。张尚志有些心动了，可转瞬想到花出去的钱，又心疼得胸口一抽一抽的，不过口气已经软了：“你怎么也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跟你商量，你是不是要极力反对？妈虽然表面不说什么，可心里肯定伤心。事情没办成，什么都没有改变，反而让妈伤心，有必要吗？”
“臭小子……”张尚志心里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对，嘴上偏偏不肯承认。
夫妻俩工作多年，省吃俭用，多少有些积蓄，拿出一些请曾解放帮忙调动岗位，不是办不到，只是他生性耿直，不屑于做这些事。如果儿子事先告诉他，他肯定极力反对。儿子说得没错，对他的决定，妻子一向都是无条件支持，但是心里多少会有些伤心。
这臭小子是把父母的脾气摸透了啊。
“你花了多少钱？”他总算接受儿子的安排了，只想知道儿子送了曾解放多少毛爷爷。
两万块呢，告诉你，你还不炸毛？张云飞哪肯说实话，轻描淡写地道：“我和曾云天是同桌，请他帮忙说话，没费多少钱。”
以前曾云天常到家里来玩，张尚志经常在电话里听妻子提到这孩子，人品还是不错的。既然有他这层关系，想必没花多少钱。少花钱，多办事，又能回到土生土长的B市，更重要的是，能和妻子相伴，事情也算圆满了。
“臭小子，以后有什么事，得先跟我说。”
张云飞笑了，发自内心的，老爸这是屈服于既成事实了。这个时候他当然要扮乖孩子，立刻连声答应，然后提及让刘芳请假到M市住一段时间，张尚志听说乳胶漆中含有甲酫，会危及人体健康，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父子絮絮叨叨说着家常话，张云飞没注意前头，孟子雨又凑在他身边，用心听他们父子说话，两人都没看路，直至张云飞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和一个骑自行车的青年撞在一起，青年的自行车扶手碰到张云飞的肋骨。
“对不起对不起。”青年连声说着，右腿往地上一点，自行车停住了。
张云飞一抬头，怔住了，满天彩霞下，一个帅哥正一脸诚恳的道歉。这人看着眼熟，如果他没认错，再过两三年，他会开始登上权威财经报纸《华厦经营报》。
虽然只是在不重要的版面，只有几百字的报道，原因是他和另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老板打了场官司，但是五年后的二零零五年，他率名下的公司在纳斯达史上市，自己成为亿万富豪的同时，也造就了公司里百余名员工成为百万富翁。
这个人就是吕光弘。
吕光弘，华清高材生，从华清大学毕业后去M国留学，研究生毕业后留在M国工作，同时寻找创业机会，每年回国两三次，直到一九九九年冬，携第一笔风险投资回国创立搜索引擎软件公司千度，成为华夏三大著名互联网公司之一。
张云飞去年重生，吕光弘还在M国，如果他在B市，说不定张云飞会考虑和他合作，而不是去M市和牛雷“偶遇”了。
真是巧啊，竟然在B市街头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