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赫哲夫人方才道等候本宫好久了，不知所为何事？”</p>
赫哲一怔，随即起身，向前几步，离我不足丈许的距离，这才嫣然一笑，“王妃将赫哲放在此处一个月，不闻不问，如今怎会想起来此呢？难道是心有灵犀，想到一起了？”</p>
我眼神扫过赫哲，那边的侍女早已将边上翻倒的木椅小心扶起来，擦吧干净，搬到我的后面，小心道，“这里没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还望王妃委屈一下吧。”</p>
我慢慢坐下，这才缓缓道，“本宫知道赫哲夫人虽是求死心切，却是十分怕死；想到赫哲夫人长久在此难免孤单寂寥，故本宫今日特来与赫哲夫人叙一叙。”</p>
赫哲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p>
我没有理会她，打量着蛛网厚结的房梁，许久，才瞥向赫哲，淡然道，“想必此处曾经住过哪位夫人吧？”</p>
赫哲缓过神，转身又回到木板床上，轻轻坐下，这才颔首道，“王妃果然好眼力，不错，这里的确曾经住过乌洛的一位夫人。”</p>
“此处偏安一隅，人烟稀少，王府如此之大，为何会选在这里？”</p>
赫哲微微抬眸，“这当然是纳彩珠夫人的杰作……”</p>
昔日乌洛邂逅这位被称为成夫人的时候，纳彩珠还未进府。而赫哲进入王府的时候，纳彩珠在王府里早已是呼风唤雨。虽不是正牌的王妃，且按入王府的顺序纳彩珠亦是排在最后，但忌惮她国师女儿的身份，王府里除了乌洛无人敢违背其一言。</p>
纳彩珠对乌洛一见倾心来到王府，才知道乌洛已有几位夫人。按说乌洛正当盛年，府里有近身服饰的几位夫人亦是常理；但天性悍妒的她自然不满意与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乌洛。于是，相对受乌洛宠爱的成夫人便遭了殃。</p>
成夫人出身低微，无根无势，虽是生性沉默寡言，却是乌洛的几位夫人里最受乌洛看重的。</p>
纳彩珠看在眼里，恼在心里。</p>
于是，成夫人的房里闹起了毒虫。成夫人一次深夜被毒蝎咬伤后，险些丧命。成夫人便请求乌洛要搬离此处，来到王府最偏僻的一处屋子，这便是如今软禁赫哲的地方。</p>
此物子早已闲置多处，据传之前还闹过鬼。</p>
乌洛于心不忍，成夫人却是心意已决。</p>
此屋子请法师做过法之后，又修缮一新，成夫人便搬了过来。</p>
“成夫人福薄，来这不久便殁了。那时，我才来王府不到两个月……此后的日子，无论白天黑夜，路过此处的人时常听到有女人在嘤嘤哭泣，有服侍过成夫人的人说，那便是屈死的成夫人……”</p>
这里本是密林遮掩，环绕的几棵苍天大树将屋子的上空遮地密不透风；门前亦是杂草横生，半人高的杂草几乎找不出原来的道路。</p>
虽是白天，外面烈日高悬，但屋子里透着一股阴冷，听了赫哲的话，加上外面凉风拂过，树上的叶子哗啦啦一阵响声，倒叫我出了一身薄汗……</p>
我淡扫过赫哲，“你如何就知是纳彩珠所为？——数年前本宫在的时候，亦不是没有遇上过大蛇……纳彩珠有何能耐，能驱使毒虫？”</p>
赫哲静静看我一阵，忽而一笑，腮上的酒窝隐隐可现，“王妃莫非是在装糊涂？谁人不知纳彩珠乃是柔然国师之女。国师乃是何等人物？会些巫术实乃小菜一碟。这毒虫被喂了药，下了蛊，如何活动全凭巫师。王妃认为纳彩珠这点技能都没有么？”</p>
见我没有言语，她冷淡地翘起唇角，“王妃当日看我归来，途中遇大蛇挡道，王妃不会没有印象吧。——若不是当日盖娜替你挡了那几下，王妃以为自己命有多大呢。”</p>
想起当日的青鳞大蛇，挟着一阵腥风袭来，确是心有余悸。</p>
“王妃不会知道吧，那盖娜便是当日成夫人身边的人。”</p>
直到如今我仍然记得盖娜曾经在自己与纳彩珠的关系上做文章，自己只是知道其原是在乌洛某位先前的夫人跟前侍候过，其它的盖娜未曾说过，自己也一直不曾问过。原来是这样。</p>
我眸子掠过赫哲，点点头，“盖娜忠心侍主，并不曾得罪过你，于本宫亦是有恩，你为何下得了手？”</p>
赫哲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只这一瞬，我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赫哲也许并不似其外表般温婉如水；一如之前的兰贵妃，能隐在乌洛府中如此之久，且与纳彩珠共处一府能安然生存到此，绝非等闲之辈。</p>
恍惚中，只见赫哲上下打量我一下，却是冷淡一笑，“当日若不是盖娜和乌日喜，王妃怎会走得如此妥当？”</p>
当日赫哲有意无意在乌洛耳边说道，“沈姑娘想必是思乡心切，倒不如这次跟着王爷去了，亦多些与王爷相处的时间……”</p>
无论乌洛是否听得进去，终究是带我回了大梁。</p>
至于纳彩珠犯头风病，亦是赫哲私下给予纳彩珠的一计……（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