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初十了。”喜儿抢着道。</p>
初次听到兰贵妃有孕的消息，不是不震惊。这个昨日前半晌还铮铮誓言“臣妾不想要不是自己所爱的人的孩儿”，转眼就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p>
这后宫女人的话，真不知道哪句能作得数。</p>
数着日子，应该是康靖王回朝了。</p>
三日后，康靖王梁文宣从西南边疆回朝。</p>
因康靖王平叛西南边境有功，皇兄特在宫内大摆筵席，庆祝三天。</p>
第一次见到康靖王，是在第二天的宫内合欢晚宴上。</p>
几日没见梁文敬，心里还是不情愿去，那只是旁人之事而已。</p>
随公公满头大汗奔进棠梨宫，满脸陪笑恳求道，“皇上特意嘱咐奴才，长公主若是不去，奴才也就不用回去了……”</p>
是夜，宫内灯火明亮，宫女太监穿梭往来。</p>
我到底是遵从了梁文敬的话，精心装扮一番，随侍女来到长清宫。</p>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长清宫。九曲回廊，极是宽阔，里面早已坐满了妃嫔。</p>
粗略一看，妃嫔几十人，大约是所有的妃嫔都来了。</p>
往上，正中宝座上正是几日未见的梁文敬，满面春风，正看着左首的皇后，似乎在说着什么。</p>
左首处是一身正红色宫装的皇后郭莹秋，此时正侧脸朝向梁文敬，粉面含春，一脸笑容。</p>
再往下便是兰贵妃了，其他的就根本不认识了。</p>
所有的嫔妃皆盛装在身，抬首举止处便是光华莹莹，钗环碰撞处，发出悦耳的声响。目光皆聚向宝座之人，无不欢声笑语，热闹非凡。</p>
右首处最上座那眉目俊朗的男子大约就是二皇兄梁文宣了。此时正端坐在那里，微笑听着梁文敬的话语。</p>
他的下首空一位置之后则是梁文简及王妃，依次是几个年少的王爷。</p>
还未细细打量多年未见的康靖王。</p>
宝座中人已看见我进来，遂目光温和，柔声道，“长公主来了？”</p>
随着他的话音，原先喧闹的大殿瞬时安静下来，几乎是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站在大殿门口的我。</p>
犹如瞬间被剥光衣服般，我浑身不自在。</p>
无暇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我迈开步子走向宝座中的人，及至跟前，缓缓俯身一拜，“皇兄！”</p>
梁文敬起身走下宝座，来到近前，语气和缓，“朕为长公主引见一下——”</p>
右首边的俊朗男子亦起身，看向我。</p>
初看到我的目光明显怔了一下。</p>
“这位便是平定西南边境回朝的康靖王，朕的皇弟，亦是你的皇兄，梁文宣。”他又转向我，“这位则是先皇义女，如今的长公主沈卿卿。”</p>
我缓缓一拜，“皇兄在上，请受卿卿一拜。”</p>
康靖王慌忙虚扶一把，“皇妹快快请起。”</p>
起身的功夫，我看清了梁文宣的面容。</p>
眼前的梁文宣着锦袍之下是淡青色的长衫，璎珞玉带，剑眉星目，面容清瘦，已然不是十几年前那腼腆的翩翩少年，眉眼亦早已看不出当年的羞涩，大约是在西南边境的缘故，肤色不如梁文敬的白皙，泛着淡淡的古铜色。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之风。</p>
若不是早已知晓，谁能知道眼前的翩翩公子就是善于用兵，以兵法见长的康靖王，倒更像一读书文雅之人。</p>
只是，除了最年幼的当年倪贵妃的儿子梁文素未有王妃，这康靖王比我还大五岁，即将而立之年，却孤身一人赴宴。如此看来，兰贵妃所言不假。</p>
皇兄重回宝座，高兴道，“此番康靖王回宫待上个把月，兄妹之情过后再叙。今日朕设下家宴，就是要为康靖王庆功。来者皆是家人，都不必拘礼。来，朕，先敬皇弟康靖王。”</p>
“谢皇上——”康靖王双手端杯，恭敬起身，等梁文敬饮毕才一饮而尽。</p>
我在康靖王的下首坐定，恰好与坐在左首第二位的兰贵妃对桌。两桌之间不过两丈许，自然看得清楚。</p>
借着喝酒的瞬间，我还是看到了今日的兰贵妃与往日的不同之处。</p>
昔日的兰贵妃，如淡淡新荷，装饰简单，只用珠钗挽住长发，今日却是一袭水红的抹胸长裙，外罩薄如蝉翼的蚕丝珍珠披纱，云髻高耸，正中一朵与长裙颜色一样的红牡丹，脸庞亦是精心描绘过，如此一装扮，贵妃的姿容乍现。</p>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p>
她饮毕杯中酒，大约觉察到我在打量她，遂向我看来，美眸莹莹，含着一丝笑意。</p>
我亦微微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p>
席间，以皇后为首的妃嫔们觑着梁文敬的脸色，纷纷向梁文宣敬酒。梁文宣亦是含笑，来者不拒，一一饮下。</p>
这倒让众嫔妃们惊讶其酒量之余，更对眼前这位皇上的手足刮目相看，溢美之词不胜枚举。</p>
梁文敬更是开怀大笑。（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