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萧瑾言扬手在她脸上抚了抚。
这是乡野的习惯,一觉醒来,若要吹风,必须以手拂面。
否则,直接出了去,恐会受凉。
不多时,秦云舒罩着外袍下车,双脚刚落地,手就被拉住,温暖四溢。
比起山脚,山顶风很大,温度也降了不少。
萧瑾言替她拢紧衣袍,随即挽她走向大慈恩寺后门。
此处距离寺庙后厨近,上香还愿的地方在前庙,要穿过一条小道,转一个弯才到。
秦云舒来过几次,对这里熟悉,顺着小道去。
而这条道,连通后厨和前庙,就要拐入时,忽听旁侧一阵响动。
不是风吹树叶声,是走路的声音,谁躲在那里?
大慈恩寺,为何有人躲着?
秦云舒随意看去,只见一方破烂残缺的衣角,紧接着,羸弱的侧影,蓬乱的头发。
很像流浪的叫花子,大慈恩寺何时有了叫花子?
视线逡巡而过,就在她收回的那刻,忽听
“我错了,别打我,别……”
呜咽声起,透着几分熟悉,她跟着望去,恰和一双仓皇的眼睛对上。
顷刻,秦云舒知道是谁了,秦妙。
萧瑾言也认了出来,当日,秦妙被拖下去后,没有要其性命,施了不少刑罚。
生不如死,硬生生给折磨疯了,原先要丢回江南,在路上跑了。
“别,我认错,是我不好。”
秦妙声音断断续续,不停的摇头,身子一直在颤,一双眼睛戒备又害怕的瞧着秦云舒。
她已经疯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眼前是谁。
那种惧怕从心而升,本能的自然反应。
“可是定北侯和夫人?”
一名僧人从一侧道路走来,手腕戴着一串佛珠,语态平静,满满恭敬。
萧瑾言点头,朗声道,“正是。”
“住持命我前来迎接。”
说罢,僧人发现秦云舒看着草丛中的女子,解释道。
“这姑娘,也不知怎的,五天前跟着下山的僧人到此,住持见其可怜,给了她一点吃的。可惜,她是个傻子。”
出家人行善,但这姑娘日日在此,也不行。
毕竟这里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
秦云舒静静望着,片刻移了视线,“瑾言,我们走吧。”
再次相逢,落得此等下场,全是咎由自取。如果当初认清自己留点善心,岂会这般?
僧人侧步一旁,手往前伸,恭敬道,“请。”
前庙正堂,祈求还愿的地方,安静非常没有其他香客。
到了门前,秦云舒松开萧瑾言的手,面容多了几分凝重。
佛堂前,她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给予她新生。
住持已在堂内等候,长长的花白胡子,脸上尽是褶皱,一双泛着慈意的眼睛,如泉水清澈,又仿似能看穿人心。
秦云舒怀着敬畏之心,缓缓上前,“大师,我前来还愿。”
住持没有说话,朝她缓缓一笑,而后退至一旁。
一旁竹筐内全是香,秦云舒取了三炷,置于烛火上点燃,而后跪在蒲垫。
她眼里尽是诚挚,闭上双眼,内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