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孟云裳的尖叫声。
“太皇太后。”
顾楠从蒲团上站起身,下意识伸手去接茶盏,却已经来不及。
眼看着茶盏就要落在太皇太后腿上,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稳稳拖住了茶盏。
顾楠到了嘴边的惊呼及时收住,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
茶水要泼到太皇太后身上,真是不好收场。
“太皇太后您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孟云裳疾步过来扶住太皇太后,一脸关切。
太皇太后摆摆手,脸上神色心有余悸。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到底上了年纪,禁不住惊吓喽。”
孟云裳一脸不悦地质问顾楠。
“王妃这是做什么?难道连敬茶的礼仪都不会了吗?
莫非大婚之前,顾家没有请人教导过你宫中礼仪?”
孟云裳看着顾楠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当日她进谢家向顾楠敬茶时,顾楠一壶茶将她从头泼到脚。
那种羞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今日总算是可以报那日的羞辱之仇了。
她故作惊讶地掩嘴,笑得阴阳怪气。
“哎呦,到底是皇商之家最懂经济之道,将时间都花在挣钱上了。
不像我们郡王府,大婚之前,我母亲几乎日日盯着我学规矩。
生怕我有礼仪不周之处,坏了郡王府的名声呢。
不过顾家毕竟是商贾之家,或许不重视这些礼仪规矩还是有的。”
她一口一个皇商,一句一个不懂规矩礼仪,毫不掩饰对顾家的鄙夷和轻视。
顾楠最恨别人诋毁家人,先前在顾家时,淮阳郡主便总是以她出身商贾之家来贬低她。
她对着孟云裳冷冷一笑,神情讥诮。
“我们顾家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尊敬长辈,安郡王妃难道没教你长辈交谈时,不能随意插嘴吗?
如今是我在向太皇太后敬茶,哪里有你小辈说话的份?
看来安郡王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呵呵。”
孟云裳神色一僵,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我与王爷本是同辈。”
顾楠看了萧彦一眼,见他把玩着茶盏也恰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眉峰微挑,似乎猜到顾楠要说什么,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顾楠弯了弯唇,昨日才从萧彦那里学到的招数立刻便用上了。
“论辈分,谢世子该唤我家王爷一声三叔,唤我一声三婶。
女子嫁了人,辈分当然按夫家的来算。
谢世子夫人,你说我算不算你的长辈?”
孟云裳双目圆瞪,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顾楠脸色一沉,冷声喝道:“长辈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侄媳妇,还不退下?”
孟云裳被这一声“侄媳妇”气得嘴唇直颤,脸色青了又白,十分难看。
下意识伸手扯了扯谢恒,想让谢恒为她说句话。
却看到谢恒站在旁边,怔怔望着顾楠发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形。
孟云裳咬牙,掩去眼底压抑的恨意,使劲扯了谢恒一把。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恒郎。”
谢恒回神,目光闪了闪,才躬身向太皇太后行礼。
“云裳她刚才也是着急太皇太后的安危,才多嘴说了几句,还请太皇太后不要怪罪。”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哀家知道她是好孩子,不会怪她。”
接着一转,看向顾楠的目光带着淡淡的不悦。
“南烟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顾氏你连敬茶都做不好,将来如何能给摄政王做个贤内助?
以哀家看,规矩礼仪还是要好好学一学的。
哀家身边的周嬷嬷最懂宫里的礼仪规矩,不如......”
“母后。”顾楠忽然跪在地上,打断她未说出口的话,脸上带着一抹委屈的神色。
“若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母后尽管教训,只是还请母后允许儿媳先敬了茶。”
太皇太后拧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楠拿起旁边的蒲团,往前递到了太皇太后眼前。
手指在她刚才跪过的地方摸索片刻,竟捻出一根细长的针。
那针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亮得有些刺眼。
“儿媳刚才一跪在蒲团上,就感觉有东西刺进了腿上,一时吃痛才没端稳茶盏。”
说着,将那根针往前又送了送,脸上委屈的神情更甚。
“儿媳实在不知为何蒲团里会有一根银针,还请母后为我做主。”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萧彦接过顾楠手里的针捻了捻,脸色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