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捡的。”他说。
“到底是高档的别墅区啊,捡都能捡到名狗。”我笑笑,对狗招手,“名狗好。”
他总算被我给逗乐了,慢慢开了院门,把我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这怎么话说?安菲,你这么就回来了。”
我回头看他,他的笑容还是很清纯的,没什么心计的。吃掉老虎的猪都清纯,我跟自己说不能忘了那天谈判之后,他耀武扬威的样子。
“还想着求我那事儿?早跟你说死心了的。真不行。”
我转过头,背向他,哼着说:“天热死了。我一直赶路。你就这么招呼我?”
“……”
“我还睡上次那间屋子吗?”我没看他就往里面走,“我先洗个澡,你等会儿给我弄点吃的送过来,行吗?”
我在莲蓬头底下咬牙切齿的盘算着可怎么办才能让他同意,氤氲的水汽里看见自己身体的轮廓。我对着镜子笑一笑,真是比哭还难看。我要把自己豁出去吗?我跟他使用美人计(惭愧,惭愧)?我把自己玩进去了怎么办?这种大少爷,手里面过的烈女能哭倒两三个长城也说不定了,他能吃我这套吗?
我叹口气,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从前我在他的面前多么仗义,多了不起。如今沦落成这步田地。
外面有微微的响动。
我齐胸裹了一条浴巾出来的,房间里面有夜里的小凉风飕飕的过,谁把面向后山的阳台的窗子打开了,我去关上,回头看见叶海坐在房间的另一侧的藤椅上。
我心里跳得很快。
但是我不动声色。
我把包在头上的毛巾慢慢的解下来,“ri”的一下扔在床上,拢了拢长头发我看看他。
他笑嘻嘻的说:“怎么这一幕这么面熟啊?《色戒》那天我自己看的,怎么后来你补习了?”
“……”
他站起来,慢慢走向我:“洗了澡,还化妆。”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粗声粗气地说:“我没化妆,我这两天没有涂防晒霜,我脸红是因为晒伤了。”
他没再说话,把茶几上的餐盘拿来给我:“来看看,厨师放假了,有什么你吃什么吧。”
还不错,三块起司蛋糕,一小方火腿,数片咸三文鱼,一大杯杏子果茶。
我也确实是饿了,几口狼吞虎咽,噎得够呛,赶快喝一口杏子茶。淡淡的甜香味,一下子让人想起,初夏的时候,我们在干休所,可劲使用张阿姨的火熬杏子酱的时候。我又后悔了,那个时候多么不懂得节省能源。
我放下杯子,擦擦嘴巴。
“我想起你以前跟我说的一件事儿……”我说。
“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他拿了浴袍子,扔在我肩膀上,人转过去不看我。
我穿好,慢慢地说:“你原来跟我说,说天气不好,是因为我心里难过。”
“你记得?”
“我记得,而且我发现是对的。”我走过去,面向他,离得很近,又闻到他身上的杏子味儿,“确实我一难受的时候,天就会下雨。我觉得我可能是个神仙,也说不定。”
他看我,眼神很奇怪:“南方中国,天气变化比较无常,你碰到巧合比较多,也不用太过介意。”
我说:“你先别急,我跟你讲,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们有一台探测的机器莫名其妙的就坏了……”
“别跟我说这个……”他别过脸去。
“我梦见,”我把他的脸转过来强迫他听,“我潜下海去修理那台机器,我把它给修好了。只用一根筷子……哈哈,”我瞪着眼睛,挑着眉毛看着他的脸,我说的如此离奇有趣,想找到一点点的共鸣。可是他很平静,他很抽离,就像等着我说完然后在后面扣一个钢印,上书“假话”两个字一样。
“结果,”我咽了口水继续说,“那台机器在第二天就真的又好了,又可以传输信号了。哈哈。”我干笑。
他也笑,薄薄的唇牵了一下:“关我何事?”
他话音未落,我“bia”的一下子就跪下了,在他脚下,双膝着地,结结实实的跪下来,我抱着他的小腿,往上看,做一副最下作最走投无路的样子,占了主动的对手无非就是要看人这个景儿,我尽早满足他,大家的时间都宝贵。
我说话像把豆子倒在水坑里,又流利又好听:“叶先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现在就挂心这点儿事儿。机器是小,在您家海域勘测是大,您开开恩,就答应了吧。勘测出来石油,这也是利国利民,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啊。叶先生,原来怎么说,咱俩也算有点私交。我对不住您的地方我给您赔理,我也有对得住您的地方,请您无论如何多想想。最刚开始我一碰到您就倒霉,您看着多开心,多娱乐生活啊;您想进潜水组,我周密安排虽然耽误一点儿时间,不是磨练意志吗?您看我现在都给您跪下了,叶先生,您一定好好想想,您一定答应了吧。”
我眼泪真要掉下来了,这个房间里面没有地毯,竹席子硌着膝盖,跟上刑似的。我还要继续胡说,叶海伸手抓住我胳膊,往上一提,我还未及挣扎就被他提上来了,他皱着眉咬着牙看我半天,眼睛里不知道是怒气还是对我说的话根本摸不清头脑。我吓得够呛,却被他揪着浴袍的领子,不能动弹。
“你,”他半天方说,“你怎么话还能反着说啊?”
“正着说,正着说也行啊。”我说,“叶海你原来对我那么好。我需要什么你给我什么;我放你鸽子,你从来不生气;我难过的时候你陪着我;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拉肚子你都不怕;我发烧了,你还搂着我;前两天,你还给我买那么多好衣服,带我去阿玛尼报仇去……叶海,”真的,这样想起来他对我是真的好的,“那你就在对我好一次,你开恩让我们去你们家海域勘测吧——大爷!”
“说得对啊,安菲。”
他低头想想,像是真的做了思考:“我为你做的那件大事儿,你还记得吗?”
“……”
“别装蒜了,”他松开我的领子,却抬起我的下巴,“我弟弟,你白看了?”
“你自己说你就是爱暴露的。”
“……哦,那么,”
他放下我,就要走。
“等等,”我拽住他,“要看哪儿?”
我们此时就在床头,我穿着浴衣,领子被他揪得开了一半了,我自己低下头想,都露出来,也无非就是那么一下的事情。
我这是为了国家。
叶海挨着床边,慢慢的坐下来。仰头看着我,也不回答,端看我自己能把尺度放到哪里。
我的手抓着浴衣的带子,也弄不清楚,我究竟是要脱下来还是要系的更紧一些。他双手伸出,扶上我的脖子,沿着那两道弯弯的曲线一点一点地滑下来。
晚风微凉,他的手是热的,每经过我的一段皮肤,那里便是一阵战栗。
快二十岁了,还没人碰过我呢。
我跟他曾经有过身体的接触,在海岛宿营的时候,我自己的帐篷里,我的睡袋里,他拥抱发烧的我,一宿。
可现在是不一样的,我头脑清晰,身体敏感,他的手就是他的手,他的气息就是他的气息,男孩子,性感的,危险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温暖的来源。
他的手滑到我的肩膀上,浴衣也滑在那里。
“安菲,你的皮肤真好。”他手背过来,用指尖轻轻擦在我胸口那一片肌肤上,“滑的,凉的,像是海豚一样。”
他此时说话有一种魔力,我脑袋里浮想联翩,嘴巴上却失了语。
他的手继续向下,游进了浴衣里,我的胸脯上。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手轻轻包果,指尖细致的捏动。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又想要逃走,又觉得,其实是挺舒服的。左右为难下,身体那么热,我看着他的脸,又害怕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拉下那截浴衣,食指弹在我右面那粒小的果实上:“你这个小流氓,你这勃起了。”
我那里是点点,又不是弟弟,我勃起什么啊?他揶揄我竭尽所能,我一阵窘迫,红了脸,拉上衣服要躲开,却被他抱住了腰,揽到身边。叶海手一伸,浴袍上的带子脱落,我要拽来不及,下一个瞬间,赤条条的一个人被他环在手臂里。
他双手绕到后面去,捧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小腹上,闭上眼睛,轻轻地说:“真香。”
“……”
“记不记得从前,你在爱琴海游泳,赢了所有的同伴,太得意了,蹦得老高,溅得我一身水。
记不记得我追你过去,你变成海豚逃走,你当时跟你的朋友们在一起?你被我逮住,而那些家伙就得永远当海豚。对啊,我从前脾气不好。
那天,我知道你生气,你不许,我就再也不那样做了,逢场作戏嘛。
这次是真的,我拿我的海洋起誓。
不过你逃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怎么做爱?”
他在我肚子上嘀嘀咕咕的说话,我听得不甚明白,但那几个“你记不记得”,却没有一个是我做出来的,我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家伙抱着我的身体不知道在缅怀那一个先烈,我越听越气,双手抱住他的头,“ri”的一下子把他从我肚子上推开。
叶海歪在床上,看着我,像是一下子从梦里面醒过来。
我从地上把浴袍捞起来赶快裹到身子上,我看着他那张装老实的脸更生气了。我心里骂他一千次死变态。
他见我要躲,旋即上来以一种极为猥琐的方式又要抱我的腰,我一下子牢牢地从上面捏住了他的两个耳朵,把他的脸在我的双手之间有力的固定住,像个愤怒的斗牛士擒住色情公牛的脑袋。
“你刚才嘀咕什么来着?”我从上面问他,恶狠狠。
“哪句?”
“你说什么东西,‘记不记得’,‘记不记得’的?”
“……”
“你抱着我,非礼我,你脑袋里面想着谁呢?”
“……”
“你占了我的便宜,装哑巴就没事了?”
“你想怎么办?”估计叶海是被我吓倒了,此时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看我发飚。
“怎么办?你把协议给我签了,让我们在你们家那块破垃圾海域勘测,咱们就好说好商量。你要是不……”
“你就告诉别人说我看你裸体了,我抱着你的时候满脑袋想着别人,是不?”
“……”
“好像这样说,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嘛?”他的手覆上我揪着他的耳朵的手,蹙着眉头看我,“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安菲。是因为我碰碰你,还是因为,我想起别人?”
我没说话,他用力把我的手从他的耳朵上拔下来,那里已经被我给拽红了,他慢慢站起来,慢慢走过我身边,慢慢把被山风吹开的窗户关上,又慢慢的准备离开这个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在黄黄的小灯光下对我说:“你人品太差了。”
“何解?”我横着眼睛问。
“你口是心非。”
“你自作多情。”
他“啪”的一摔门就出去了。
我“啪”的一下就倒在床上了,我真缺心眼儿啊,连我的胸他摸都摸了,我最后崩溃什么啊?他爱嘀咕什么就嘀咕什么呗,他把我当成他妈妈才好呢。这下好了,前功尽弃了,他白看白摸了。还说我勃起。靠。
我睡着的时候都苦恼的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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