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人。
元宵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其实早就想哭了。
可是没想到这种时候,梁辛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知道梁辛的,他既说了这样的话,就永远不会放弃她。
他不会不管她的。
元宵又哭又笑,病床边的仪器突然响起来,她不能情绪激动。
打发走了邢封,一直守在门口的元彰这时候才冲进来,身后紧接着就是好多医生,都急急忙忙地检查元宵的情况。
元宵却一直盯着梁辛,他被医生挤走,她的目光就跟着他转。
元彰就站在一旁,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哭着眼睛红透的梁辛,第一次,在心里正视这位........他妹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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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柔过年的假期有限,她在家里只能停留五天,也就是说大年三十回家,大年初四就要离开。
过了个不怎么有喜气的年,大年初三这天,梁柔就已经开始准备回首都的行李。李秀丽给梁柔准备了很多的东西,从西北特产的牛肉干,还有给安安的奶酪,装了满满当当一大箱子。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梁柔心里还是很暖的,“妈,真的不用装这么多。”
李秀丽不善说些温情的话,带着训斥的口吻说梁柔,“你从小就随了我,是个胖身子,今年回来,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去赶紧往胖的吃,年纪大了,瘦了多难看。”
梁柔知道母亲是心疼她,就没多说话。
他们家,梁柔的身材跟了李秀丽,是那种从小就身上有肉的身体。梁辛跟了父亲梁朝城,从来都跟个瘦竹竿似得,怎么吃都不长肉。
晚饭之后,家里来了客人。
要说在这种三线城市,过年期间,家里走亲戚串朋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今天来的人,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是梁柔母亲退休前的同事,两个人一辈子都还不怎么对付。
“张姨。”梁柔叫了长辈。
张姨上上下下的将梁柔看了个遍,转眼又看安安,只不过看安安的时候,张姨明显是带着嫌弃厌恶的。安安记事以来,身边的人都爱她如至宝。像张姨这样目光里带着赤裸裸恶意的眼神,安安从没有经历过。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感觉到对方的恶意,安安直往梁柔的身后藏。
为了孩子,梁柔都对张姨不可能有好感。
原本想着带着安安躲进卧室去,谁知道李秀丽倒是拉住了梁柔,极其熟络的跟梁柔介绍张姨的儿子,“这是张鑫,小柔你还记得吧?当年你们还是一个学校里的同学呢,张鑫现在在咱们这里开了个洗浴中心,生意做的可大咧。”
梁柔当然不会忘了张鑫,从小就不是个好学生,偷鸡摸狗的事情干了不少。
年纪小小就是学校里的反面教材no.1,那时候学校里的人见了张鑫,几乎都是绕着走的。梁柔从小就是考第一名的学霸型人物,跟张鑫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梁柔敷衍似得点了下头,拉着安安就要回卧室。
没想到张鑫开口就跟梁柔说:“你傲气什么,也不过就是破鞋一个。要不是看你长得还不错,你当我愿意当接盘侠。”
这话说的太突兀了。
梁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李秀丽倒是立刻问向张姨,“你儿子怎么说话呢?要不是看你儿子三十多了还找不上个正经人,你当我愿意我女儿找他?”
张姨扯了下张鑫,意思是让张鑫少说两句,可是面对李秀丽,她倒是半分不让,“我们鑫鑫哪里说错了?你这些年眼睛长头顶上,逢人就说你女儿有出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让人踹了!你说的好听,老公出轨才离的婚!她人在大城市,我们哪里知道具体的情况,我看呐,你这女儿跟你就是一个坯子的货色!说不定是老公还没死呢,就开始偷人!让人抓奸在床赶出来了!”
太过分了。
梁柔气的手都抖。
她拉着安安,手里抓了衣服就从家里冲了出来。
安安从家里出来就开始哭起来,梁柔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就哄安安,“别听她们胡说,咱们有你的聂聂,才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要不是真逼到头上了,梁柔也不会主动开口提聂焱。
只是她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理解母亲对自己婚姻状况的着急。可是.......身在玉洲市这样的小地方,母亲的思维早已经被禁锢死了。她满心就想让梁柔再找个男人,有个依靠。
在玉洲市这样的地方,女人离了婚,基本上就跟不正经画上了等号。
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社会舆论都不会给离婚女人一条活路。
就跟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了一样。
安安听了聂聂两个字,才算是止住了哭。大西北的冬季,不是开玩笑的,梁柔怕安安冻着,也不敢带着孩子乱走,就站在家里小区楼下的楼道口。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张鑫就下来了。
见到梁柔,张鑫脸上有一种又鄙视又欲念的表情。
就跟小时候梁柔的爸爸带着梁柔去那些麻将室里,总有老男人盯着风骚的老板娘,边流哈喇子边痛骂骚货时的表情一样。
梁柔拉着安安,往后退了退。
张鑫倒是没有直接动手碰梁柔,只是话说的十分难听,“还当自己是个什么精贵货呢!告诉你,最好趁着我对你还有些兴趣,乖乖跟了我!等再过几年,你就是给爷舔脚趾!爷怕都看不上你!呸,贱货!”
说完这话,张鑫转眼又看向安安,“小丫头长得倒是挺不错。”
他对着安安伸出手,那样子像是要抓安安的手腕。
安安哪里见过真的流氓,吓得原地尖叫。
梁柔忍无可忍,打算今天就是拼了这一条命,都要跟张鑫拼了。
没等梁柔出手,就冲进来几个壮汉,简单几个动作就把张鑫打倒在地。
梁柔抱着安安,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等解决了张鑫,跟拖死狗似得把张鑫从雪地里拖出去,才有人回来跟梁柔说话,“梁小姐放心,我们是聂老爷子的手下,奉命保证您的安全。”
聂老爷子.........
梁柔在老家呆了几天,跟外界生出很多隔阂。她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聂老爷子到底是谁........聂焱的父亲。
聂兆忠的名字报出来,梁柔没比之前好多少。
她更怕了。
聂兆忠的人都找到了她老家,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可是此时此刻,梁柔太害怕了,那种世界末日的绝望覆盖了她。
听到聂老爷子的名号,梁柔只觉得自己没救了。
死定了。
“少爷电话。”保镖样的人把手机递给梁柔。
安安就在梁柔身边哭,声音很大。
聂焱在那边吓坏了,“梁柔!梁柔!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安安一直在哭?!你说话!”
梁柔把手机贴在自己的脸上,听着聂焱的声音,她觉得聂焱一定是外星球来的生物,他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绷不住自己。
梁柔忍着恐惧难过,开口跟聂焱说话,“喂........”
“出了什么事?!”聂焱都能急疯,他算着梁柔明天就该回首都了,还惦记着抽时间回去陪她们娘俩几天。没想到今晚就接到玉洲市那边的电话,接通保镖只说了声有人袭击梁柔,然后就是安安的哭声。
聂焱从没有接触过三四线城市,他的大脑里,人情世故都是豪门之间的交往,对于社会底层的丑恶,完全没有概念。
他以为梁柔遭遇袭击,就是真的被人伤了皮肉。
梁柔眼泪啪嗒啪嗒掉,她第一次不管自己跟聂焱的身份,第一次什么都没有顾虑,就是特别任性的说:“我想见你,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聂焱愣了下。
他现在还在关家的酒会现场,桑乔今年怀了孩子,关家过年破天荒的高调,办了场新年宴会。对外是说要庆祝长孙的降临,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挤不进来的场合,聂焱作为关墨结婚时的伴郎,今晚当然也是招待。
他.......走不开啊。
可是,梁柔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她一字一顿的说,“聂焱,我要见你!现在!”
梁柔从来温柔,多数时候,都替他着想的时候多,若是他不主动提,她甚至连跟他打电话都怕打扰了他。想现在这样笃定的要见他,还是第一次。
聂焱不知道梁柔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听梁柔的语气,他就放心不下。
心里权衡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聂焱沉下声,“好!我现在往机场赶,你身边的保镖是我父亲的人,不会伤害你们,你让他们带着你去机场,抱好安安,我们在首都机场见。”
听聂焱说出这番话,梁柔突然就忍不住哭声,她几乎是抽蓄着说出了,“好。”字。
梁柔什么都没拿,就被保镖护着上了黑色的保姆车。这些保镖这些天守着梁柔跟安安,也是吃了大苦。整日里缩在保姆车里,吃住都在里面,里面很乱,还有些异味。
梁柔抱着安安,坐在收拾出来的空位上,跟安安说:“我们马上就能见到聂聂了,安安别怕。”
安安一路哭,脸都已经皴了。这几天,安安一直都处在惶恐不安中,她不喜欢玉洲这边的环境,不喜欢外婆,不喜欢这里所有的一切。
现在,妈妈告诉她,马上就能见到聂焱了,她心中就生出好多的委屈。
她一定要跟聂聂说,她遇上了好多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坏蛋。
她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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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焱跟梁柔通完电话出来,找到笑容满面的关墨,跟他说:“我有事,要先走。”
也不过就是六个字,关墨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走了,今晚的戏还怎么唱!”
关墨家里是军方背景,这样隆重盛大的酒会,他们根本就不该办!要不然纪检委就该来找关万长谈话了。
但是今年关墨实在高兴,想来想去就跟聂焱商量了,最终,这场酒会的名头就是聂焱背的。
聂焱是关墨的好朋友,铁哥们。结婚的时候聂焱给关墨当伴郎,喝的比自己结婚都高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怕别人怀疑。所以这场酒会,就说是聂焱为了给好兄弟未来要出生的孩子庆祝,举办的。
也就是说,聂焱是这场酒会的主办人。
现在主办人要提前离场,这不是拆台么!
关墨不干了,“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是吧!还有什么人能比我儿子重要!”
聂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因为梁柔一个电话就赶着要往首都跑,这话说出来,简直能让关墨嘲笑一辈子。
聂焱面有难色,幸好桑乔来的快。
“出什么事了?”桑乔看关墨变脸就知道有事,赶过来就问。
聂焱对着桑乔倒是能说出口,“梁柔出事了,我得赶过去看看,要不然我不放心。”
果然听到这话,关墨就怒了,“好啊你老七,为了个女人,你这是打算把我们一家子都装里面!”今天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聂焱走了,关家可就被晾出来了。
好在桑乔跟梁柔关系好,一听梁柔出事就心里着急,梁柔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能让聂焱这样担心,可见事情不小。
桑乔现在肚子已经突出来,秉持着婆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的宗旨,桑乔对着关墨,抬手就招呼了一巴掌打在后背上,“你有完没完?没看爸妈都受不了早早就说累了要休息!赶紧把家里这起子人都赶出去!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孩子也要休息!这么吵吵嚷嚷的,你是想吵着谁!”
关墨高兴要办宴会,关万长不好反对,但是他太高调也不对,所以早早就说要休息,躲着不见人。
被桑乔一锤打的醒了一点的关墨,这才想明白,急忙找台阶下,“是是是,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没见我儿子要睡觉了么!都麻利儿的滚蛋。”
聂焱看事情解决了,就给桑乔拱了下手,转身就往外跑!
关墨看聂焱跑的飞快,还是有些不怎么痛快,“急什么急?”
这一次桑乔照着关墨脑袋顶上就是一巴掌,“你自己没心没肝,还不准人家心疼女人?”
关墨急忙哄桑乔,“我还不心疼你啊?你现在跟大熊猫还有区别吗?”都敢对着他动手,不带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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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焱赶到机场,最快的航班只剩下一个经济舱的座位。他怕惊动家里聂兆忠,也不好动用私人飞机,就只能定了经济舱的座位,秘书助理都没带,就一个人上了飞机。
聂焱人高,坐在经济舱里,整个人都跟绑住了一样缩着。
赶到首都机场的时候,他还比梁柔她们先到。他也没出去,就站在机场里面下机的出口等。
梁柔跟安安就跟逃难的一样从飞机上下来,看到聂焱站在玻璃走廊的尽头。
母女俩几乎是同时起步,冲着聂焱就跑起来。
聂焱原本还以为梁柔是受伤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衣服都没穿好的样子。
心呼的一下就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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