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雅茹走后,这里总算只剩下了自己人。可因为方才的些许不愉快,气氛却一时有些沉默。
众人都看向了琳琅。她正缓缓起身,面向司明朗和云琯琯,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她站直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对着两人缓缓行了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最先着急的反而是段期。
他瞪着眼睛上前一步,就要把琳琅给拽起来:“你看清楚,这是世子和世子妃啊!”
“知道是世子和世子妃,你却不行礼?”琳琅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没有怨怼,也没有悲恸,她只是作为旁观者陈述着事实,仿佛一瞬间,这个人身上的情绪全都消失了。
云琯琯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嘴里好像有苦味蔓延,上前半步,语气不自觉有些可怜兮兮:“琳琅,司明朗要继位了,我们是来邀请你……代表司家参加登基大典。”
“多谢世子与世子妃挂念。”琳琅点点头,“但如今以司家的情况,并没有出席大典的必要,还望世子与世子妃容我拒绝。”
“可是……”
云琯琯还欲再劝,司明朗却拉住她,摇了摇头。
“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段期左看看又看看,既着急又为难。眼见云琯琯二人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一咬牙,到底还是没有追出去,反身回去安慰琳琅了。
“别难过了。”外头,司明朗也在安慰云琯琯,“堂姐也有她要做的事。”
“我都知道。”云琯琯低垂着眼,攥着司明朗衣袖的手快把那点布料拧成麻花,“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琳琅的立场其实一直都很微妙。
明明是司洵和王氏的亲生女儿,却一直站在他们这边,又放不下父母双亲。既要担心司明朗和云琯琯当真要了司洵夫妇的性命,又怕他们犹豫不决,反受其害。
而且,她自己站在中间,还要一直被戳脊梁骨。
大概,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事。如今司洵和王氏还是死了,虽说不是司明朗和云琯琯动的手,但与他们两个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反过来说,琳琅也心知肚明,她父母的谋逆之罪货真价实。作为罪臣之女,她又怎么能坦荡地站在二人身边?
这已经是王氏和司洵的罪行没有被公开的结果了。倘若云琯琯没有阻拦,琳琅恐怕接下来还会更难做。
“我们也要给她一点时间。”司明朗拍拍云琯琯的肩膀,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他父母早逝,亲情稀薄,身边亲人中靠得住的长辈唯有一个上官蕾,而关系最好的,便只有同辈的司琳琅。
但他也知道,如今琳琅心中难过的程度,比他们只高不低。
在两人的叹息声中,这场对话不咸不淡地落下了帷幕。或许以后会好起来吧,云琯琯尽量乐观地想。
但无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云琯琯也知道,从前和琳琅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走出司洵府邸大门,柳韵儿和孟星沉早就等在这里。
司明朗抬眼,仿佛随口一问:“人呢?”
柳韵儿笑了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