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阡触景伤怀,yín儿不忍扰他,便独自将屋子到处都看了。单从外观上打量,已觉这地方简陋、粗糙、恶劣萧条,入内查探后才知更糟:几乎没什么家当,真正是一贫如洗,残旧的几张桌椅本身就像拼起来的,它们胡luàn摆在一起居然能凑出一个家来……可想阡幼年有多潦倒,教yín儿怎能不心酸。
虽然有宋贤新屿相伴,虽然和邻村如钱爽刘二祖也投缘,但离开了偶尔的童真,背对着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们,阡分明有着相当苦难的另一面,生活所迫要偷jīmō狗,身世所bī要打架斗殴……
“胜南,想必是各种际遇的滋味都尝过,所以才每种身份都能冒充,什么规模的仗都能打。”yín儿想。幸而她不能想象到更加准确,若知林阡是被从小打到大的,又不知该是怎样一副心情了。
从“厅堂”、“厨房”、胡水灵的寝室再转到阡的,总共就没多少步的路,它们全部都挤在一起。yín儿看到那所谓的厨房就不忍推入,倒吸一口凉气久久不能释怀——从眼前这狭小而凌luàn不堪的构造,如何能推测不出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落魄境况!而,阡的寝室位置最偏,虽比胡水灵的要宽大些,却除了一张很破的chuáng板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目了然,反而显得空空dàngdàng,单薄又凄凉,一进来就教yín儿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忽见后门不远、墙角处有一排不深不浅的印子,有长有圆不知是什么重物留下的,yín儿一愣立即去看:“这是什么……哎呀!”话声未落,便叫了出来。
“怎么了?”林阡从回忆中惊醒,原还在厅堂之内,即刻就转入此间。
yín儿脸sè蜡黄,掩腹坐在chuáng尾。
“莫不是要生了?”林阡紧张地问。
“没有,只是有点疼罢了。”yín儿虽然负痛,眼睛还盯着那些印子看,“那是什么?”
林阡循着她视线:“那是从前放兵器架的地方……”一凛:不对劲……
当即上前去看。那些印迹,应是兵器弃置在这里太久、压了太长时间才会留下的,存在并不稀奇,但关键在于——那兵器架怎么不在原地了?究竟是何时、由何人移了出去?从印痕深浅上仔细分析,应还是最近发生的事,甚至就是几日之前!林阡心念一动,再去察看后门,确实有开过的迹象,原是如此……
整间屋子好像都很久没人来过了,却有人毫不留情、直截了当地闯入了这一处,独独一处、他之所住;整个家没有其它东西被动过,但偏偏有关于他的物全都遗失——这唯一与他相关的物!……是张睿干的?但胡水灵不授意张睿会做?或许胡水灵当时也来了吧。不走前面,是回避过去,从后门闯,是断绝后路,她心灰意冷,她不肯转圜,所以竟将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都扔弃?!
那一刻林阡僵在原地,只觉四肢都麻木,却不能让yín儿觉察,强颜一笑,转身看她:“很小的时候,娘就教我武功基础,什么兵器都学过,什么兵器都能练。”
“娘亲教你?娘亲以前,武功很厉害的吗?”yín儿奇问。
“是啊……她年轻的时候是一方侠女,可惜不幸遇到了意外、内功尽失……”林阡忆时略带怅惘,“但纵然没了内功,总还有些武学的底子,她仍会带弓去打猎,猎物从不比村里的男人少……”
“听起来,真是个女中豪杰啊。”yín儿眼睛一亮。
“不过,我四岁那年,她开始生病,几年的时间,身体越来越差,后来,就是连一点体力都没有了。”林阡说时,不免又想起冯铁户之事,不经意间拳已攥紧。
“是这样……”yín儿的眸子暗了下去,“或许是因为从高峰落到低谷,难免情绪开始起伏不定,对胜南的脾气差、教训严、要求高,都是情有可原的……”
“yín儿。”他心一震,“你是为了我娘才来这里?”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她狡黠一笑,“我是在想,现在不是不能去亲近娘亲吗,但可以去探寻她的过去啊,总不至于对她一无所知。”叹了口气:“可惜这里物事不多,好似没有多少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