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依旧瓢泼大雨。
木屋很小,十人以上已显拥挤。是啊,这种地方,本就不是发号施令、调兵遣将的军营。
徐辕看着和林阡身份毫不相称的这里,心头一阵痛苦和不忍,眼神移向那个还懵懂无知的凤箫yín时,不禁更增愤懑,凤箫yín,林阡为了你,堕落到现在这般,值得吗……
“越风他是làng迹江湖、悬壶济世,看来、你是小隐隐于野了。这里的意境,的确让人心生隐退之意。”李君前叹了口气,凭窗远眺,眼前风景,犹同水墨,“想不到,竟能留下你林阡……”自言自语,旁若无人,李君前来此的目的,显然跟别人不一样。旁人脸上多的是疑问和不安,唯独李君前全部是颓丧和失落。他到这里来不是寻找可能的,是来求证真相的。
还有另一个人,脸上同样没有疑问和不安——这次兴师问罪的发起者,天骄徐辕。此刻阡的把柄全在他手上,不速之客阡也没有计算得到,横竖此战都是林阡输定了。
但这一战,阡清楚地知道,天骄是正义的那一方。邪不胜正。
“把苏降雪这个害群之马从短刀谷清理出去——为了这份使命,无论是我,还是林家军,都卧薪尝胆、厉兵秣马了多年。”天骄走上前来,言辞真挚,却语带悲怆,“长久以来,失去了优势被欺压和迫害的我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历尽万劫?逆境中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有幸,等到了主公的出现,看着他成长,他成熟,他崛起,他势如破竹,他一往无前,直到今时今日……可是我们谁都不明白,从前形势危急强敌蜂拥,他浴血奋战走得是那样艰难,都能一直坚定不移,从来不负众望,却为何,在离川北还有一步之遥的今天,他会选择放弃,选择从川东又退回了黔西?!为何形势在往前走,他却要走倒退的路?!这位主公,能否向他的麾下解释清楚?!让我们所有人,不要糊里糊涂地功败垂成!?”
天骄一片好心地,把李君前、厉风行、海逐làng、柳五津等人和yín儿放在了一杆秤的两端,存心让阡进退维谷。天骄是看穿了他不可能伤害他们……而其实,李君前、厉风行这些人,和林家军的复仇能有多么直接的牵连?他们,只不过是天骄威bī阡的筹码罢了,只不过是因为气愤和不解而被利用,却不自知……
为何我从川东退回黔西?当天骄你问出第一句,就已经在bī迫我做出他们和yín儿之间的选择。阡心中感伤,他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一方啊。大家都在静候他答话,他们都想知道真相,可是,他们的解脱,便是yín儿的永堕……
yín儿不知实情,却听得心中有气:这句天骄问得实在太偏jī,他甚至还没有问林阡是否隐居就已经在问他为何隐居?先入为主教盟军一下子都接受了林阡隐居的事实!yín儿理直气壮地看向阡,期待他说出一句好好地扭转局势,告诉盟军他二人这个月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可能是隐居?!
然而阡与她四目相对时明明带着含蓄的笑意,却为何说出那样一句连她也不能理解的话——“没有原因,为什么一定要有原因?”冷淡、清晰、无理、难以置信。阡他承认了?承认了?为何承认?yín儿惊诧不已。
杨致诚和柳五津都是心中一颤,已经开始怀疑天骄的他们,不知林阡为何什么都不解释直接选择理屈词穷,这不是放弃了所有的死忠,直接输给了反对派吗?用意何在?!
厉风行脸sè大变:“胜南,你……你说什么?!”yín儿亦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他不是不想让她了解,实在是因为她了解则太苦。
天骄冷冷看着眼前二人眼神交流的一幕,再不能忍受本属于yín儿的灾祸全部都转嫁给林阡,林阡这么做,明明是把盟军因yín儿而起的分裂,全部归咎到了他自己一个人身上,天骄于心何忍又怎可能听之任之:“什么没有原因!?你不说,我帮你说!你隐居的原因,真正是为了她!”走到阡和yín儿身侧,他来回踱步眼神锋利,却是完全在旁敲侧击着yín儿:“不相信么?那为何林阡会变得这么迅速这么彻底?需要我说他蜕变的开始是在什么时候吗?不正是你们传出婚讯的时候?”
“不……他没有,他完全是因为短刀谷的党派之争……他……”yín儿说到一半,骤即被天骄打断:“党派林立、一盘散沙,试问哪个有志之士不想平定luàn局,更何况他是我们的主公林阡?局面越luàn,他林阡该越斗志高涨、当仁不让才是,怎可能背道而驰,选择隐居?!”字字铿锵,句句有理,说得yín儿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