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津mí雾,平挹江水,野旷天低,雪中穿沙。
站在船头被风景吸引的凤箫yín和云烟二人,舍不得离开长江片刻。yín儿一个多月来得云烟悉心照料,臂伤大好,无论陆路水路都未涉过一次险境,yín儿不由得心底感jī:“云姐姐,你的生日我一定要补偿,若不是我……”云烟只一笑:“算啦!我从小到大也不知过了多少次的生日,上次只是找个借口希望你留下别一个人走路,结果你坚持要走,于是我就跟过来了。生日宴席只是个幌子,不打紧。”yín儿不禁一愣:这样一个体贴的女子,我若是个男子,也早爱上了啊,难怪小师兄和他都会觉得她重要……
云烟不知yín儿此刻的自卑感,满足地望向远处山川相缪的壮美图卷,水气氤氲,山岚磅礴,峰峦横生,叠嶂如聚,怪石嶙峋,江sè接天,万里无垠之茫然,只觉心下豁然:“大江东去làng淘尽,千古风liu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yín儿又惊又喜:“这里正是黄州赤壁吗?”
云烟笑着回应:“是啊,原来有豪放气概的不止东坡一人,看到江山的壮观,谁都会这般的感慨。只不过,好词句被东坡造就,后人有谁能超越?可惜也可惜在,此赤壁非彼赤壁……”
yín儿一愣:“想必东坡不可能犯上地理的错误,他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时常想当然地故意犯错,移huā接木而已……云烟姐姐其实无需过于深究,无论是三国时期的赤壁,抑或是东坡笔下的赤壁,都属于我们宋人,此赤壁彼赤壁又有何彼此之分?”
云烟惊异地点头,她看得出,yín儿虽然平日里嘻哈惯了,对抗金却十分的严肃,某些方面堪比胜南。
yín儿续道:“有许多宋人,并没有直接受到战争的苦,可是他们拿起武器来抗金,为的就是捍卫这美丽的河山……”
云烟略带敬意:“yín儿时刻都在想着抗金。”
yín儿微微笑:“其实我喜欢抗金,是因为我是个容易jī动的人,我爱这个国家,为了所有宋人而jī动,所以情不自禁要成为之中的一个……现在两浙两淮局势已定,荆湖南北有飞虎军和几大家族,成都和利州有短刀谷,福建路有南方义士团,广南有天骄,夔州路有沈家寨,抗金一点都不妄想!”
云烟掐指算:“似乎,还少了京南西路和江南两路?呵呵,江西八怪算是江南西路的义军吗?”
yín儿一笑:“江南西路有‘一剑封天下’的宋家堡,这一家个个剑法精湛,是剑法中的唐门啊,而且江西还有抗金的词人辛稼轩……”她说着说着,忽然一惊:“云烟姐姐,咱们前些日子停留在江州数日,师兄和胜南理应追了上来,为何还是没有音讯?”
“对啊,他们为何这么慢?想来不见胜南已经一个月了,祭祀易盟主的武林大会虽然说定在七月,他也不该那么慢啊……他不会还没有启程吧……”云烟揣测。
yín儿忐忑:没有启程,其实是等着所有人都zǒu光了,他独独一个从淮南直接去江西?
蓦地心下咯噔一声:糟了!
五月多,江西信州、上饶带湖、铅山瓢泉、鹅湖……这里无疑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路线——飞流万壑,千岩竞秀;抑或是烟水门g门g,小桥偃月;大背景是重重山峦,绵延不断。这已不是纯粹的山水境,这一切都与两个字有密切的关联——隐居!
云烟策马急行,兴奋不已,絮叨着:“真的要去见辛稼轩了吗?他也是我崇拜的大词人啊!”
yín儿脸sè少见的yīn沉,只淡淡嗯了一声。
穿越了一大片静谧的竹林,终于看见富有灵气的源泉。
曲水流觞已成旧景,宴会似乎方毕,唯留一堆墨笔,尽是诗稿词文。yín儿拾起词来,看了几篇,叹了口气:“文人们也在抗金啊……”云烟微笑:“只是这些人的水平大抵不是很高,抒发不出那种气势,那种‘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的气势。”
“可是,稼轩不及东坡超然。”
云烟一愣:“那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啊,我读过辛稼轩老人家的文论,大抵都字字铿锵,句句有力,东坡有名士风liu,稼轩却是英雄悲壮。可惜,英雄似乎总是遭遇不公平,政见不可以被采用……”
yín儿失神,喃喃自语:“会不会也就像东坡一样,不合时宜?锋芒太lù?所以只适合后人观,不适合当朝看?”
“好一句‘只适合后人观,不适合当朝看’!”有人从竹林间大步径行而来,yín儿不禁握紧了yù剑:“你是谁?”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那人在水边俯下身子,灌了一壶水:“两位姑娘也饮一饮瓢泉的水么?不同的人品尝会有不同的感受。”
云烟答应道:“好啊,我倒真要尝一尝,yín儿你也尝吗?”
yín儿略带疑虑地看了这个人一眼:“阁下究竟是哪一位?很眼熟……”此人五十多岁年纪,虽头发huā白,但虎背熊腰,精神壮健,这凛凛之躯,该是英雄相貌,似乎,他来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