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也算是受我器重。”郭仲堪神色黯淡了些,说道:“我命大军正面攻打古岩部,让他率军绕过后方,从后方破去古岩部中央所在,但他中途受挫,陷下了两员亲兵以及他那侄儿。”
“原本若是有所决断,还可得胜,可他优柔寡断,意气用事,为了他那侄子以及亲兵,放弃了大好机会,试图救人,期间又与古岩部的猎头,废话了一番。”
“我命众将士给他营造这等机会。”
“每一息时候,都有数百上千人倒在血泊之中。”
“但他为了三个人的性命,为了自己的侄儿,那点所谓的私心,便耽搁了半柱香之久,以至于古岩部反应过来,失了大好机会。”
“事后……虽然得胜,但比起预计的伤亡折损,多了八千人。”
郭仲堪看了过来,道:“他与我同宗,自幼一并长大,但此事之后,我仍是将他处以军法。”
李洪呼吸陡然一滞。
罗峰忙是将他扯下,一并跪倒,道:“将军,李洪年少,处事稚嫩,毕竟只是心善,且此事与当年之事不同,尚未造就恶果,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郭仲堪沉声道:“大军攻伐在即……”
罗峰不待他说完,连忙道:“李洪武艺不低,且一向骁勇善战,攻伐在即,正该让他一展本事,浴血杀敌,去戴罪立功。”
话说到了这里,他已是十分激动,不惜截断郭仲堪所言,已是大不敬了。
“罗峰!”
陡然一声低喝,伴随着一声闷响。
郭仲堪一掌拍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营帐之中陡然颤动。
那四根桌腿,忽然摇了摇。
然后便见桌面上逐渐迸出了裂纹。
轰然一声,那实木桌子,化作了一地碎木。
郭仲堪转过头来,道:“你私心太重了。”
罗峰一时语塞,低下头来。
李洪口中张了张,竟无言语。
郭仲堪缓缓走过来,道:“李洪,我对你印象极深,而罗峰也待你如子侄,若在往常时候,此事可大可小,我未必不能网开一面。但此时此刻,面临大军征战,军纪最为森严之际,你敢犯戒……若不杀你,何以立军威?”
李洪脸色变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
“临战之前,违逆军规。”
郭仲堪沉声道:“这是最不容饶恕的,也正是因为不可容情,你这个可算杰出的后辈,也必要军法处置……也正因此,你这一犯事,我方是震怒至此。”
李洪未有想到,半道之上,一时不忍,救下了个孩童,便遭来这等杀身之祸。
他顿了一顿,然后浮现出几缕涩然的笑意。
“李洪认罚。”
“很好。”
郭仲堪看向罗峰,道:“军令不可废,你亲自来?”
罗峰深深看了那少年一眼,略微摇头,道:“我下不了手。”
郭仲堪叹了一声,旋即沉声喝道:“来人!”
营外当即便有数位将士响应,连忙入营而来。
“李洪运粮途中,擅离职守,违逆军令,罪不可赦。”
郭仲堪把手一挥,道:“召集三军,将之斩首示众!”
那将士怔了一下,旋即看了李洪一眼,心有惋惜,终究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营帐之中,一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