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乳白色的云雾在天地间翻腾,一名男子四仰八叉的躺在悬崖峭壁旁一处密集藤蔓上,男子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原本俊逸的相貌此时看起来格外凄惨。
他一动不动的在藤蔓上躺了两天,若不是轻微的呼吸声,任谁看到这男子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峭壁上湿气很重,渗出冰凉的露水,山风一吹就滴落在男子的脸颊上,男子手指轻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嘴中呢喃道:“死了也能感觉到冷么?”
男子闭上眼睛一脸苦笑,都说人死了就能得到解脱,什么意识都不会再有,为何他能够清楚感觉到露水落在脸上的冰凉,甚至还感觉到腹部传来阵阵饥饿感,男子试着直起身子,却他呲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冷气,呻吟道:“真他娘的疼!”
既然后背还知道疼,那就说明暂时还没有死,他用眼角的余光缓缓打量四周,右手边是光滑的峭壁,自己正躺在一根根盘根交错的粗大藤蔓。
若那名擅长用皮鞭的那个中年汉子在这,定会惊讶的瞠目结舌,男子正是姜懿,那晚割断皮鞭坠入悬崖之后,他记得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就昏了过去,原来是这些藤蔓救了他的命。
得知自己大难不死的姜懿没有丝毫欣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岩之上,连动都动不了,想去喝些露水充饥都没有办法,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活活饿死,那还不如摔死来的干脆利落。
姜懿不是习惯坐以待毙的人,他忍着后背的剧痛,想强行直起身子,身体动到一半,眼角猛然看见什么东西,顿时僵住身子不敢动弹。
那是一条擀面杖粗细的斑点花蛇,蛇长三尺有余,此时正在不远处吐着信子,身子蜷缩成一张拉开的弓,死死的盯着躺在藤蔓上的他。
他不知道这种蛇的名字,但他从花蛇微微张开的蛇嘴中看到两颗滴着翠绿汁液的青白色獠牙,心中微寒,分明是一条有毒的蛇,也不知毒性强不强。
毒蛇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动静,男子下意识去摸匕首,却摸了个空,心中咯噔一声,看来匕首不知什么时候时候掉到悬崖下面去去了,他还保持这那个似躺未躺的姿势,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这种姿势体力消耗极大再加上原本后背就刺骨的疼痛,终于一个坚持不住身子晃了晃。
只听‘嗖’的一声,那条花蛇好似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朝着姜懿猛窜了过来,动作极快,男子瞪大眼睛依稀捕捉到花蛇闪电般的动作,右手凌厉的一抓,那花蛇竟被男子紧紧握在手中。
他刚想甩手把蛇扔进悬崖,那花蛇反应极快的弯下蛇头猛地咬住他的手指,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左手也伸了过来,双手握紧蛇身用力一拉,那花蛇身子变成两截,蛇头吃痛张开嘴巴,他随手把两截蛇身丢入身下的白雾当中。
姜懿轻嘘一口气,扶着一旁的枝桠坐起来,低头去看被毒蛇咬中的右手,手背上浮现着两颗清晰的牙印,毒液迅速扩散开来,他甩甩手,驱走渐渐加剧的麻痹感,有些无奈,再过一会自己大致就会全身麻痹而死吧,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接二连三的厄运降临在他身上,他一时有些意兴阑珊,心头升起一个念头,还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站起身子,远处不断翻滚的云海吸引了姜懿的目光,那云朵千奇百怪,变化万千,最后竟然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脸,男子呢喃一声:“小茹。”
被这云雾景象一激,姜懿郁积的心情变得开阔了些,他咬咬牙,冲着远处大声喝道:“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西楚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你要我亡,我偏不死;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西楚太子姜懿在此绝崖之上立誓,无论有多困难受多大屈辱,我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斩掉东夏国皇帝夏罄的头颅!”
山风渐大,滚滚云海顷刻间被呼啸的狂风席卷而空,乌云笼罩了天空,男子只感觉眼前一暗,一道巨大电弧划过天空,紧接着头顶滚过轰隆雷声,姜懿揉了揉耳朵苦笑道:“不是吧,老天爷你是要让我知道人力有限,天命不可违么。”
眼看着倾盆大雨就要挥洒下来,自己若还呆在这藤蔓之上,保不齐会被狂风风吹下悬崖,男子四下望了望,发现在藤蔓左下方有一个凹陷进去的石窝子,他眼睛一亮,有门,那个地方倒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去处,最起码不用再担心风吹雨淋。
姜懿忍着腰疼,活动活动筋骨,准备搏上一搏,总要比在这藤蔓上等死好吧,他抓住一根垂在峭壁上的墨绿色藤蔓,双手用了扯了扯,还挺结实就是距离有点够呛,他解下缠在腰间的那一截皮鞭系在藤蔓之上,这样才勉强差不多,做好了准备工作,男子深吸一口气,嘴中呢喃道:“很简单的,别往下看就是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看,可男子还是忍不住透过藤蔓的缝隙,往下看去,一看之下脑袋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住,还好男子连忙抓住那根皮鞭,这才稳住身体,头顶的雷声越来越响,他不回头都能听到哗哗雨声正由远及近,朝悬崖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