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葛大夫将写好的方子递给药童,叮嘱道:“你去找掌柜的,只说这方子是我要的,你亲自去库房的药柜里抓。”
药童应了一声,带着方子出去了,苏易看了谢子安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齐乐乐道:“葛大夫,劳烦您给相公也把个脉吧。”
葛大夫微微坐直了身子,看向谢子安:“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子安摇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内子不放心罢了。”
“把手伸来。”
齐乐乐看着葛大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葛大夫要比之前给她把脉时要更慎重一些。
就连时间都要久一点。
许久,葛大夫放下手,又捻了捻长须:“公子身体康健,并无不妥,也无需用药,夫人大可放心。”
齐乐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儿,道:“照说看病不能讳疾忌医,实不相瞒,相公乃早产之子,幼时曾有体虚之症,所以我才放心不下。”
葛大夫露出些许意外之色,但见谢子安并无愠色,似乎还颇为受用妻子对他的关怀。
沉吟片刻,葛大夫缓缓道:“早产之子因先天不足,易夭折,幼时大都会有体虚之症,但只要悉心养护,安然度过幼年,这体虚之症大都能有所好转。我观公子气色红润、脉象稳健,乃康健之姿,夫人不必焦虑。”
齐乐乐顿时安心不少:“有劳您了。”
葛大夫笑而不语。
不多时,苏易回来了,手里拎着药包。
谢子安和齐乐乐齐齐起身告辞。
葛大夫颔首,目送他们离去,又抚了抚长须,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
从医馆里出来,齐乐乐无意间看到一个人,莫名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那个谁?”
“杜二郎。”
齐乐乐哦了一声:“对,是他!怎么瘦了这么多?我上次看他还挺壮实呢!”
回话的是苏易:“杜壮志被砍伤了腿之后,怕留了病根儿不能参加科考,一直住在这间医馆里,非要葛大夫医治,不肯回去。”
“这可真是巧了,他的腿还没好吗?”
苏易道:“我刚刚问过那小药童了,他腿上的伤都快能祛疤了,就是赖着不肯走。掌柜的也不嫌银子烫手,还特意腾出了一间厢房让他安心住着。”
“嗯?你怎么知道他也在这儿?”
苏易愣了愣,很快道:“我之前听王叔提了一嘴儿,就记下了。”
齐乐乐也是随口一问,很快又说起旁的:“这里住着不便宜吧?”
“那可不,葛大夫最烦这种事儿多的病人,开的诊金可不会便宜,再加上住宿的费用,少说一个月下来也要个大几十两。”
“难怪杜二郎瘦了这么多!杜壮志一个人花了这么多冤枉钱,杜家居然没闹起来?”
苏易道:“已经闹了好几回了。”
谢子安听着两人隔着马车帘子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快,慢悠悠摸出茶壶倒了三杯茶水,一人递了一杯。
苏易被这杯茶吓了一跳,还当自己说错了话,正要安静下来,却听到自家大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后来呢?”
后来您难道不知道吗?
苏易默默在心里怼了一句,嘴上老老实实继续说:“后来,杜老太拿银子磨得王老秀才答应替杜壮志作保让他能下场考试,所以杜大郎和杜四郎这会儿都捏着鼻子忍着呢。”
齐乐乐喝了口茶,道:“也不知道那杜壮志真实学问到底如何,万一给他考上了秀才,以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怕是又要给我们使坏。”
“不会。”谢子安的语气淡漠:“除非有人包庇受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