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卫民笑了,“你小子,出息了。行,这件事我好好想想,争取早一点给你答复。”
有同事趴在窗户边看热闹,听何卫民这么说,忍不住插话:“站长,人家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好考虑的?再说了,不就是照常上班,让人拍一下的事嘛,顺水人情,有什么好麻烦的。”
“正好我们还能顺便让雪雪帮我们每个人拍两张像样的照片,不白拍,该给钱还得给。”
“说钱多俗套,我们给她当模特,她帮我们拍点好看的。这叫什么?双赢。”
“什么时候拍?找个周末吧,我把我家里那两个娃带上。”
何卫民赶紧制止,“想什么呢?越说越离谱。”
“你们想拍是吧?”
一群人纷纷鸡啄米似地点头。
“好,我问你们,你们知道什么叫镜头感吗?知道自己哪边脸好看哪边脸好笑吗?知道在镜头里怎么说话才不显得呆板吗?”
何卫民说的这些话对大家来说都太超纲了,个个都是一头雾水。
林木道:“其实没有这么复杂,只要照常上班就可以了。”
何卫民道:“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八年前就有人来过我们管护站,想拍些片段剪辑到城市宣传片里面去。结果,取材的时候……”
说到这里,何卫民心情有些低落。
当年,何卫民兴致很高,后来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同事们面对镜头,都特别紧张和拘束,想尽办法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后来,何卫民还因为这个事被批评了一通。
林木知道原委后,说:“雪雪拍点素材,也只是想制作成个人作品,不管拍成功了还是拍失败了,都不会对管护站造成影响。另外,我们不会有夸大的成分,更不会捏造事实,也不会故意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只是客观地拍一点日常。”
“这样吧,站长,我下次来,把雪雪之前拍我的视频拿给你看,你要是觉得可以再点头也不迟。”
何卫民没有立马答应下来,看着林木沿着石头铺成的小路渐行渐远,心里有些感慨:“这世界每天都在变化,连这小子也变得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也许,我们管护站也得变一变了。”
有同事凑过来,问何卫民:“你为什么不答应林木,估计人家在家里想了好久才敢提着东西找你帮忙,结果被你一口给回绝了。不就是拍点儿东西嘛,大家脸皮都够厚的,怕什么呀。”
“你懂什么?”何卫民道,“有些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拍好了,我们谁的脸上都有光,但也不会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对吧?但如果出问题了,谁负责?”
“我们身为护林员,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别想其他的了。”
有同事道:“只是拍个上班的情景,又不需要演,拍好拍差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估计东西拍了也发不出去,最后只是雪雪压箱底的个人作品,怕什么。”
“八年前的事情早过去了,你别不翻篇。”
回想起八年前的事情,何卫民心里很沮丧。
他的沮丧并不是因为最终取消了拍摄管护站,而是因为大家在努力却拘谨地配合完之后,没有达到拍摄要求,对方皱着眉头,跟同事抱怨了一句:“一群大老粗,没用,什么也拍不出来。”
这句话让何卫民非常受伤。
护林员这个工作,孤独、清贫,而且每天都要走很久的山路。如果没有危险,所要对付就是没完没了的孤独,和比其他工作低很多的报酬。如果遇到危险,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木的加入,让何卫民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你看,这份工作没那么埋汰,人家高才生还愿意来呢。但是又为他感到心疼,在世俗的审视里,高才生做护林员,不是遭人笑话吗?
何卫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地做好本职工作,不想别的。
林木在调休的日子,到了市区,先看了在医院的妈妈,随后就去了研究所。
有护工照顾妈妈,林木也算放心。不过,医药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也不知道以目前的积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温恒一看到林木就把林木拉去了研究所。
“你这位助理啊,已经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了,一个星期五个工作日,有四个工作你都不在。”
“这不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吗?灵活助理,不用在岗。”
之所以灵活,也是因为性质和薪酬不一样。
林木这个助理工作,顶多算个兼职。
所以啊,哪是其他人有不满,分明是老头子自己想做事的时候找不到人手,急坏了,开始嫌林木没有一直呆在身边。
路过的刘业看到温恒和林木在一起讨论木桩样本的事,不禁感慨:“他俩还真是相像,固执得不行,廉主任已经说清楚不让温老师接触黄花梨木的事,他们还是不肯死心。”
同事道:“还好你没有去给温老师当助理,不然现在你就被边沿化了。”
刘业却说:“温老师的研究其实是非常深刻而且前沿的,不管谁给他当助理都是荣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同事却说:“我看你分明是想接近词摄影师。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她的人?该不会是去照顾林木的妈妈了吧?”
说到这个,刘业就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