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架上,一个年轻的小士兵表情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两手抱着自己的右腿无声地哀嚎,那裸露的小腿上一道刀痕深可见骨,血染红了大片衣裳。
沈如周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数,这个伤口看着吓人,但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好处理。
她目光一转,另一幅担架上,是一个年纪稍长男人,他长得鼻直口方,腮边蓄着貉胡须,一瞧就是一员猛将,可惜面色惨白,眼神呆滞又凄凉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似是已经放弃希望。
他的左手自腕上两寸处被彻底斩断,断口血流不止,那截断手就放在旁边,瞧着十分骇人。
沈如周看了都倒抽一口凉气。
陆淮宁一张小脸皱作一团,很不忍心瞧地别开脸,站到了秦铭的身后。
一个老军医正在给那断口止血,一边处理,一边摇头叹气。
贺统领瞧了瞧沈如周,开口道:“他们都是疏散流民时受的伤,自辽东爆发了旱灾,流民们都往京城里来了,城里聚集了许多人,我们去疏散,维持秩序,有些人却不听指挥,竟聚众闹事,发起暴动,围攻我们的将士!”
贺统领指着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小吴被砍伤了腿。”
沈如周看了那个龇牙咧嘴的小吴一眼,“嗯,他没什么事。”
小吴愣了一下,仰脸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打扮的人,眼神郁郁。
贺统领又指着另一个男子,语气带着几分愤愤。
“孙副将竟被生生砍断了手!他可是我们王爷手下的一员大将,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多年,这手断了,以后……”
贺统领没忍心说得下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北修宴看着孙副将的手,素来淡漠的眉眼间染上一层煞气,他望向沈如周,声音低沉。
“你可有法子接上他的手?”
一时间,军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落到了那个少年的身上。
此人穿着一袭月白锦袍,身量纤细,肤色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如画,尤其一双眼睛生得极美,自带一段风韵。
众人惊觉,这人远看是个清秀少年,近看却是比女人还要漂亮,在军营这一众大老粗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这个白面书生,从哪里来的,他能救人?
在几道打量的目光中,沈如周轻咳一声,淡定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手虽然断了,但是断的时间不久,现在还有救,我试试吧。”
她的声音一出,众人便听出,这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一旁的陆淮宁已经跳了出来,一脸自豪仰着下巴道:“这天下就没有姐姐治不好的病,孙副将你就放心吧!”
姐姐?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孙副将一双虎目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着沈如周,他一点也不放心。
老军医眯缝着眼睛望向沈如周,语气揶揄。
“这位……姑娘,怕不是在说笑?你瞧瞧,这是彻底被砍断了呀!若是骨折还能救,断成这样,哪里还接得上?”
他是经验老道的军医,在军营里几十年,这样的伤口他见得也多,就没有能接上的。
沈如周走上前,拿起那截断手仔细瞧着,漂亮的脸上一片从容。
“还是有希望的,我自有法子,你们都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