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去。”
她对阿娘的事确实有兴趣。
阿娘的来历,阿娘的过去,她都一无所知。
她陪伴阿娘的人生实在太短,若是能接近一个同阿娘有过去的人,她不会拒绝。
再者,这些天她呆在军营里,见无数伤亡的士兵抬过眼前,心中有畏惧,也有震撼。
她就这一条命,一个死了也无足轻重的人,何不死得其所?
“但有一事我必须同你说清楚。”
“姑娘请说。”
“我并不是宴清风的女人。”
李远诧异得挑了挑眉,误解了她的意思。
“……你从狄国回来,确实同宴将军缘分尽了。但你立此大功,圣上必厚赏于你,提拔你的父亲。”
“提拔父亲就免了,我没有爹。”
万一她死在狄国,而她父亲享受她牺牲换来的荣华富贵,她死都会不安稳。
他们三人在营帐中共处了半日,商议着该以何种方式让她出现在文桑面前。
李远突然道:“你不问问,宴将军如何了?”
卓明月对这事一点都不关心。
她把人救活了,仁至义尽,接下来他是死是活身在何处与她无关。
“我说了,我不是宴清风的女人。今后不是,从前也不是。”
李远皱了下眉。
宴将军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难道他们是闹别扭了?
“十日前,宴将军中了箭,昏迷了五日才醒。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会担心。”
卓明月心想,那宴清风真的想多了,她丝毫不担心。
“拔箭之前,宴将军说要是挺不过去,就让我们好好安顿你,他府上的珠宝都留给姑娘你。”
李远顿了顿,又问道:“姑娘确定不去看看他吗?”
卓明月有点奇怪:“箭伤怎么来的?”
他腿瘸着,这样瘸着还上战场无异于去送死,这个道理宴清风不会不明白。
李远并没有说前因后果的细节,只是道:“中一箭换敌方一支精锐,不亏。他就是这样一个豁出去的人,不要命的。”
卓明月心里有点触动。
单凭这点,她就该救。
“送我去狄国的事,他不知道吧?”
李远很实在的点了头。
尽管战场之上宴清风从来都舍生忘死,可事关这个女人,李远实在不敢确定宴清风会如何选择。
宴清风昏迷的时日里,喊了许多次她的名字。
醒来他还说,回到长安就同她大婚,到时候请军中所有兄弟吃喜糖。
然而美人计,哪怕事败损失也不过一条芳魂,若事成便是一本万利。
为何不试?
李远拿到那张画像之时,便没打算同宴清风商量此事。
-
卓明月在某座山上的茅屋里,被几个黑衣人装在麻袋里掳走的。
不知绕了多少路,停了多少次,她才被放下来。
麻袋打开,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看清立在她面子的男子。
大约而立之年的模样,高大魁梧,皮肤粗粝黝黑,身披墨色铠甲,俨然不是夏朝将领的打扮。
她身处一间宽大的营帐中,三面都是兵器架子。
男子审视的目光注视她的脸,“宴清风送这么大礼给我,不错,本帅喜欢。”
军中人告诉他,北平出现了一个像极了云月瑶的女子,比他所有的妾室都像。
他以为,在这当口,这定是宴清风的计策。
但也不妨碍他对这张脸感兴趣,当下便命人去把这女人弄来。
美人而已,他只管消受。
卓明月望着他,眼中盈泪。
“我终于见到你了,文伯伯,我娘让我问你,还记得云月瑶吗?”
文桑目光一厉。
“你敢提她的名字。”
卓明月心知,她若是说谎,那她必然今日不得善终,可她有把握她说的是实话,有把握让文桑半信半疑。
“你知道她是的,”卓明月含着泪道,“世人都当云月瑶死在帅府,可你知道,她是回了夏朝才没的。”
这个秘密,世人不知。
文桑眯起眼,“煞费苦心啊。”
要把人送他身边来,势必编个故事,再把他的过往了解得清清楚楚。
只是云月瑶当年没死的事,知道的人的确寥寥无几。
卓明月声泪俱下:“阿娘至死都没有放下你。可是,文伯伯,你为什么都不去见她最后一面?”
阿娘至死没有离开卓家,或许是为了避开什么耳目。凭他这般执着的搜寻替身多年,想必,他是不知道阿娘下落的。
否则他一定会出手,不会任由发妻做他人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