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清楚明白,这种人,才不是他们口中自称的神医。
遇到能治的病,就治。
治不好的,就开口说得要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引——所以你这病,不是我不能治,是你们这些当儿女的没本事。
都是骗子!
真正的好郎中,都是孙思邈那样,能治,就拿出不是很难的法子来治,不能治,就坦坦荡荡说“我没那个本事。”
这才是好医生!
显然…
许墨说的,这方法虽然匪夷所思了些,可听起来不难,而且能试验,多次试验。
“多谢许县男指点。”秦怀玉拱手道谢。
许墨一摆手,又继续说道:“虽然可以拿猪做试验,不过…猪毕竟和人不同。”
“你家里有点势力的?”
秦怀玉迟疑了下。
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叔宝曾救驾有功。”魏征坦荡回答,“现在虽远离朝政了,不过…因为曾经的功绩,朝堂上,哪怕是地位远比我们高的人,也愿意卖他一个面子。”
这话…
谁都说不得,除了李世民和魏征。
“那你去捞几个罪大恶极的死囚出来。”许墨指指点点起来,“家里也有郎中吧?让他们把那些死囚解剖。”
“就是像庖丁解牛那样,把人给解开。”
秦琼皱起眉:“许县男,此法…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是残忍啊。”许墨点点头,“但很有必要。”
“想要更好的医术?”
“想要你父亲的病,得到更好的根治,这是必不可免的一步。”
救死扶伤的医术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是…
通过解剖一具具尸体发展起来的。
很残忍、很没有人道、很没有道德,但…没有捷径,甚至…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魏征皱着眉头。
店家总是能这么轻轻松松,就说出来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大逆不道的话。
“店家,此事还请休要……”魏征开口劝阻。
现在许墨平步青云,在朝廷、百姓口中都是口碑很好的存在,没必要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许墨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休要?”
“为什么休要?”
他是懒散,不怎么爱说话,可…人嘛,总是这样,再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只要打开话匣子,不说个尽兴,那是不会停下来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人有多少块骨头?”许墨一摊手,看向魏征毫不留情。
魏征一愣,迟疑了下,回忆着脑海中医术的内容:“人涵盖周天之数,那自然是有三百六十五块骨头。”
许墨冷笑,啐了一口:“三百六十五块?”
“还真是可笑。”
“人只有二百零四块骨头,遑论男女,都只有二百零四块。”
虽然医书上说…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
不过这片土地上的人和西方人不同,脚的第五趾骨只有两节,而西方人是三节,每只脚都少了一节,那就是二百零四块。
这是一个很浅显的东西。
扒开来一看,数一数,就知道有多少了。
可…数千年来,为什么这片土地上的郎中,却没弄清楚这个问题——乃至于妇科圣手孙思邈,也都没有去琢磨过这个。wap.biqμgètν.net
不是因为愚昧无知。
还是那个原因——太有道德感了。
这片土地上的死囚,除了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的,被朝廷恨到骨子里的人,否则一般的死囚,也都准许其家里人过来收尸,入殓的时候,脑袋还要缝在脖子上。
两军交战。
哪怕是打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没有第三条路,也很少会做出掘人祖坟的事——李渊运气不好,倒是这么经历过。
可也就只是处决了那两家人,甚至还留了小孩子一面,不仅如此,现在李世民的后宫里,还有阴姓的妃子。
对于死者,哪怕是再大逆不道的死者,生者也都会抱有一丝怜悯。
有句话说的好:“他都已经死了。”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
他们诧异地看着许墨。
这个数字太精确了。
二百零四块,就好像……他一块一块数过一样。
魏征没敢追问,也没敢细问。
许墨坦荡的很,他们没问,自己接着说了下去,他看向魏征,搓了搓手:“魏老头,咱打赌么?”
“打赌?”魏征有些不解,这思维跳脱的有些快,“赌什么?”
前面还在说骨头的事,怎么现在就…说起打赌的事了?
“你说人有三百六十五块骨头,我说人有二百零四块。”许墨一摊手,把掌心朝上,“就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