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我不信”。
许墨碰了一只九筒,摇摇头:“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又不是神仙,没法把李白给你抓过来……”
房遗玉哼了一声:“我父亲说了,李二郎查过,蜀地青莲乡根本就没一个叫做李白的人,你分明是骗人的。”
李英姿一愣。
许墨看着她,幽幽开口:“你知道…李二郎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房遗玉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李二郎跟我说,他是有蜀地友人恰好在青莲乡,他顺嘴询问了一声,说没这个人。”许墨继续幽幽说了下去,“他可没跟我说,是专门去查的。”
房遗玉深吸口气。
许墨转头看向李承乾:“回去跟你爹说,这姑娘拆你爹台,让你爹去揍他爹去。”
房遗玉有些紧张,但转念一想。
挨打、挨骂的是自家爹爹。爹爹回到家里,还能训斥自己不成?
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娘亲也不可能会答应。
只要娘亲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爹爹还能做什么?
她念头通达,立马放松下来:“那店家可曾听过那位李白,作过什么其他诗文?总不能只有那一篇吧。”
许墨重重叹了口气。
问问问!
一天天就知道问。
客人过来买东西要问上一嘴,魏征、李靖他们时不时也要问上一声,现在又多了个房遗玉。
肉眼可见,这小姑娘日后说不定得和李英姿一样,天天过来,天天纠缠。
一想到日后景象。
许墨头都变大了好几分。
“有有有。”许墨连连点头,“我给你们念一首他写的诗吧,念了你就知道肯定不是我写的了。”
房遗玉脑袋一歪。
许墨清了清嗓子。
他是个很喜欢李白的人,高中时候就几乎背了李白全篇,大学后更是时常复习。对李白的诗文最熟悉不过。
“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
头一句刚读出来,桌上几个人都愣住。
他们都是有良好教育的,自然能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这是岁至中年,郁郁不得志的男人的角度啊。
“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许墨继续读下去,顺顺畅畅,没做思考,一直到最后一句,“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满桌人都沉默下去。
这依旧是一首好诗。
若不是一字一句里洋溢着满满才华,他们很难相信这样一首诗,竟会和天姥山出自同一人。ъiqugetv.net
天姥山那一首,是何等之浪漫,是何等之洒脱。
“你们他娘让我不开心了,那老子不干了,老子去和山山水水、去和这大好山河谈恋爱去了。”
而这一首…
苦、悲愤、郁郁!
李白的诗传世有近千首,大多恣意狂放、浪漫舒展,哪怕是月下独酌、短歌行这种寂寞、诉苦的诗文里,也都有一种气吞寰宇之胸怀。
唯玉壶吟是最特殊的。
它太苦了。
苦到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许墨以为这是杜甫写的。
房遗玉听着,有些傻了眼。
这首诗,和许墨的情况太不像了,不…不能说不像,那简直是截然相反。
她能感受到这首诗写的年纪是中年。
但许墨偏偏才青年。
能感受到这首诗写的,那被引荐入朝堂后的意气风华,这种气魄倒是能和许墨对的上,可再具体的,也一点都对不上。
许墨只是有个贵族爵位。
而且也没“谑浪赤墀青琐贤”,没有嘲弄过那些王公贵族——骂程咬金不算,这人不止许墨骂,其他不少勋贵也骂。
就更不要说之后的“大隐金门是谪仙”了。
朝廷现在对许墨的态度,一点都不是东方朔,而是三顾茅庐,如对诸葛亮那般的恭敬。
“这…真有一个叫李白的人啊?”房遗玉很吃惊,手里的麻将都摔了出去,落在桌上,恰好是一张三筒。
李承乾犹豫了会。
现在事情说到关键时刻,但自己听了,胡的牌里,恰好有一张三筒,又恰好三筒是自己胡的番数最大的一张。
他一咬牙。
伸手把房遗玉的那张牌拿了起来:“胡了。”
房遗玉一瞪眼:“我才不是要打那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