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娘的是他从童洁那儿笑纳的一件棉衣校服,童洁本身就不太爱穿校服,郑方拿来换了娘的尺寸,娘穿上,嘿嘿,估计就能年轻个好几岁,恐怕都有点童洁的模样了呢。
这棉衣校服,爷爷、奶奶、爹、哥哥、弟弟、妹妹也是分了男式、女式,一人一套,有的是郑方自己省下来的,大多却都是同学支援的,郑方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矫情的,这些校服,除了叶天行不够穿,其他同学拿回家,不过是去压箱底,落灰尘,可自己带回来,那可就是宝贝了,一家人穿起来,新灿灿的,乍一眼瞧上去,呦呵,北都特殊职业学校搬郑方家了。
从学校食堂,郑方也搜罗了一堆宝贝回来,学校的红烧肉、红烧排骨,肉丸什么的,天天吃不完,搁那儿生蛆吗?范师傅和郑方亲近,悄悄替郑方冻了好几大团,临行前一晚,才做贼似的,让郑方半夜去食堂拿的,包裹里,就这玩意占分量。他还给郑方准备了一些冷冻的猪肉、牛肉,两条个儿老大的带鱼,还有好几颗大白菜,照老范的意思,学校放假,这些东西也得想办法处理,挺麻烦的,郑方能带,就让他都带回家。
东西太多,郑方在食堂好一番纠结,才选了一些家里不容易吃到的新鲜物事,打了包,带了回来。还有就是托童洁带的北都点心和蜜饯之类的小吃,童洁本意是不要郑方花钱的,自己买了送他,不过郑方没答应,自己已经是一个月110块的小富翁了,哪里能用童洁那一个月才15块的可怜钱,结果,童洁一下子替他买了十多块钱的小吃,鼓鼓囊囊一大包,可把郑方心疼坏了,你说你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替我省省,买这么多,就不会少管我要几块钱吗?我装个傻,里子面子不都有了?还得说小丫头不懂事啊!
这包裹一拆,郑方家里可就欢腾坏了,娘和郑红轮着个地进里屋试新衣,爹拿着深筒胶靴左看右看,一个劲地念叨“这个好、这个好,”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郑阳嘴里塞满了吃的,不是娘眼疾手快赶紧把小吃收了起来,郑方怀疑,这十多块钱的小吃不够这小子一下午塞肚里的。
试过了之后,娘又把新衣服一一收了起来,三十再穿,图个喜庆。
“这……这今年的年货,还用准备不?”爹看着满屋的东西,愣了神,有些难以置信。
“娘,我这还有些钱,您拿着。我觉着还可以再办些年货,捡好的弄,咱也过一把肥年。”郑方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来。他12月的工资只寄了20块回家,没办法,10张塞信里太鼓胀,郑方不放心。元月份因为惦着放寒假,就没再往家寄钱,除了托童洁买小吃的花费,自己留了20块,剩下的十五六张票子全在手里攥着,递向娘。
“啊!”娘看着郑方手里满满的票子,也和爹一样愣了神,她惊讶地轻呼了一声,站起身,也没接郑方的钱,而是招招手,引着郑方进了里屋。
“方,你这钱咋回事?不是一个月15块钱工资吗?哪来的那么多?”进了里屋,娘小心的掖好门帘,满脸紧张地看向郑方。
“咦?我上回信里不说我涨工资了吗?”郑方满腹狐疑,没料到娘有这一问。
“涨工资?涨了多少?我看你手里,不得有好几百块钱吧?”娘惊疑地问。
“从12月开始,一个月110块。”郑方大大咧咧地说。
娘忽地一下,用手捂住了嘴,半晌才拿了开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郑方。
“方,你可别吓娘,你做什么能拿这么些钱?”
“没啥,你儿子学习进步快,学校给的奖励。”郑方挠了挠头,有些得意。
“方,太危险了咱不干好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这些钱,娘看着扎眼睛。”娘说着话,眼眶红了起来。娘懂自己的儿子,他说是工资,应该是没错的,可干什么能拿这么多的工资?郑方还是个半大孩子,不是有着巨大的付出与危险,哪里会有这样的待遇?
“娘,你尽管拿着,没事,每张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郑方看着娘眼眶红了,自己鼻头也不禁有些发酸,那些上学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委屈、那些苦痛、那些惊恐……,仿佛一下子,全部给娘的泪水勾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