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宗对于自已的未来是相当茫然,他才三十多岁,却早就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人又勤快愿意动脑子,所以赚得一份家业。
但现在提那些都没有用了,他如今是一个反正的罪民,比较幸运的是,他落到了无为幼虎手中,不但没有受到歧视,而且待遇很是不差。
这种不差,是指他不仅每日里不须挨打挨骂,而且还能吃得肚子饱。但被他们看守的其余附贼者,就没有这般幸运了。他的口粮是由细柳别院承担,其中并无克扣,而且他们因为在守无为时有立功表现,所以还得了细柳别院发放的赏钱。
与他们相比,那些单纯由俘虏转为罪民的,待遇就悲惨得多,每日的伙食就是两碗立不起筷子的稀粥,住的是数十人挤一间的破窝棚,若不是俞国振反复告诫无…为知州罗之梅,不注意卫生问题容易滋生瘟疫,只怕连干净的水都没有喝!
按理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已经可以让王保宗这样的人满足了。但自二月初起,传来的流言让王保宗心中忧虑起来。他们原本是发给俞国振作佃户,这个他不担心,可现在据说又要就地安置。
他若被安置在无…为,哪来的田地,哪来的家业?还不是卖身给大户为奴,那样的话,倒不如成为俞家的佃户,至少主家宽厚,以后还有一个奔头。
特别是这几日,无…为州抽调的民壮接替了他们的工作,他们五百人一下子闲了下来,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好这时,他们熟悉的高大管家来了。王保宗看了一眼走在他们最前的高大柱一眼,心里颇为钦佩,这高大管家也只是二十岁的模样,做起事来却比他这三十多岁的人还要稳妥。
“王保宗!”正想着间高大柱突然一声喝。
王保宗jī淋了一下,本能地tǐngxiōng站了出来:“在。”
这是高大柱训出来的,短短一个月多几天的功夫,高大柱不能把他练成合格的战士,但一些规矩和纪律,倒还不成问题。
“你随我来小官人耍见你。”高大柱道。
王保宗听说“小官人”要见他,顿时满心都是狂喜。他们这些人可都牢牢记着当初俞国振的形象,特别是后来俞国振连战连捷,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劝说他们投诚反正的少年究竟是何等英雄人物!
当他看到俞国振的时候,俞国振端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上去与邻家少年没有什么两样,正微笑倾听身边的少年说话。
“小人见过公子。”王保宗一见俞国振,便拜倒下来:“多谢公子这些时日照顾。”
“坐坐,休要多礼。”俞国振笑着指了指身前的石头。
王保宗不敢坐,实在拗不过了,才只坐了半边屁股。见他这模样,俞国振笑了一笑:“你随我时日尚短,若是长些时间,便知道我不喜欢这般虚礼。”
“只是不知小人是否有那个福分,经常随shì公子。”听得俞国振这样开口王保宗大喜他按捺住想要笑的表情,垂首问道。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做事有什么不可以的?”俞国振随口道:“只是你们在无…为,怕是呆不成了流寇祸害太重,当地百姓对你们只怕也会心有不满。”
王保宗伤感地点了点头,这是事实,流寇所到之处,都是烧杀焚掠一空,因此各地百姓对于曾经从贼之人,也是难以原谅。哪怕是他们这些为无…为守城时做了不少事甚至牺牲了几十人的反正俘虏,也同样受到了歧视。
这也是他们对就地安置心中甚为茫然的原因之一。
“我想问一下,你们有什么想法。,…俞国振笑道:“你们这五百人中,我就对你印象最深,故此让大柱把你唤来,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不必顾虑。”
俞国振的话很简单,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说服力,让王保宗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想到这位声名远扬在安庐百姓心目中当真如同神仙一般的无为幼虎,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王保宗心中便是一阵jī动。他又站了起来,然后拜倒在地:“小人就直说了,咱们都希望能给俞公子当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