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齐刷刷的目光投射过来。
刚才还交流的众老头老太太满是震恐,脚步迅速轻点,和李老太拉开距离。
“喷嚏!你病了!”
这绝对是要命的词汇。
不知多少人因为一个喷嚏如西瓜般炸掉,李老太现在没炸不代表一会儿不炸,或许会发烧自燃,又或者寒冷而冰冻。
“我~”
向来活泼的李老太安静了,嘴唇蠕动,绝望的目光投向老伴:“老李,我……是不是要死了?”
“还没长毛,没事的!”
李老头露出苦涩笑容,上前将她皱巴巴的手团在手心里:“暖一暖就好了!”
“真的吗,可是我好冷……”
李老太话音未半,舌头僵住,毛孔、耳孔、鼻孔等疯狂向外渗出黑色菌丝和霜雪,好似有个雪娃娃要从身体里钻出来,形体十分不详。
黑色菌丝从裤腿中钻出,向着周围快速游走。
哗!
扑面而来的寒意吓得一众老头老太太连连后退,动作矫健。
李老头没有离开,仰天长叹道:“人到七十古来稀,老夫生于千禧年,苟活七十八年,夫妻和睦,今天同死,已然无憾!”
呼~
黑色菌丝从相握的手掌向着身体蔓延,一层层青白冰晶快速遮盖全身,眼看就要化作两尊冰雕雪人。
老头们跺着脚气骂道:“老李,你走了,我将谁的军去,好死不如赖活着!”
老太太们肩膀颤抖:“李老太你不争气啊,还打不打麻将了!”
冰天雪地,一群老头老太太悲声哀嚎,绝望弥漫。
一日之间,高老头、孟老太、张妃、沈钧、李家两口子,共计六人患病而亡,简直如天崩地陷不可想象。
没了张妃,水厂将停转。
没了沈钧,便失去药物。
年轻人一一凋零,他们这群老人将是凋零的枯枝落叶,熬不过眼前寒冬了。
他们仰天长叹,整个天地都塌陷了,黑暗了。
“老天爷,你可老狠了!”
“没有希望了,所有人都要死……”
隆冬后半夜的天空至暗无星,视线黢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阴寒刺骨,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却忽的响起门扉开阖的嘎吱声。
这声门响无比清晰。
他们习惯性扭头看去。
唰!
恰巧,初晨划破东山,沿着屋脊落在门扉的前方,翻腾的气浪耀的金黄,映出门扇后一道高大身影。
青年赤裸着上身与双足,黑发稍显凌乱,无视寒冷的步入零下的室外,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踩压声。
“小钧儿~”
李老头半个身子被雪埋了,眼珠转动,瞧见是沈钧后还是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能!
明明发生不详长黑毛了!
沈钧状态太诡异,黑蛇盘在腰间,蛇头在他脑后高高扬起,一层层的金色光晕环绕着脑袋,神圣而诡异。
他的肌体白如萤石雕塑,颀长而健美,大长腿一步便跨到李老太身前,刀削的面庞平静的如巍巍山岳。
“小钧儿……”
旁边的老头老太太吓得不轻,以为沈钧儿幻听的毛病彻底发作了。
“小钧儿别过去送!”
“你还年轻,苟得住未来可期!”
他们希望将沈钧劝回来,他们躺平无所谓,可沈钧还年轻,完全可以出去闯一闯,去大城市,那里肯定保留着璀璨的人类文明。
说不定就能把病治好!
“当年,就应该让张妃带着小钧去大城市,不应该为照顾我们留下来,因此丢了性命!”
张妃那丫头片子,就是个慈悲性子!
她掉进水池丢了命,不能让她弟弟也枉送性命,几个老头懊悔的咬牙,想要将沈钧给架回来。
沈钧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的关切,错愕之余有些感动,往日他们见到病者都避之不及,今日反倒勇敢了。
他罕见的扯出一缕笑容:
“没事的,与真菌生态的战斗,攻守易形了!”
只见沈钧双臂下沉腰间,脐下三寸噗的钻出一道乌丝,他趁势双手盖住,猛地一堆,乌丝如利剑般冲入李家两口子的腹部。
那乌丝自肚脐眼而入,消失不见。
嘎吱!
两人冰冻的趋势骤然停住,黑色菌丝纷纷退回体内,腹部好似暖炉般回春,以之为中心的冰层快速溶解化为水渍和蒸汽。
瞬间,两座冰雕雪人消失了。
“这这这……”
李老太和李老头惊愕的打量着老伴,怎么突然就没事了!
毛呢?雪呢?
其余老太爷惊得嗷嚎叫,差一点把最后大门牙给吓掉了:“怎么回事?小钧儿气运丹田,啪啪两掌,两人就好了!”
“那乌光是什么东西?”
沈钧笑着上前解释:“那是栽种在丹田中的特异性真菌……”
“什么真菌!真以为我们不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