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穗岁面上故作镇静。
“回房间休息吧。”
楚知弋面露疲惫。
连穗岁哦了一声,下意识把他退回自己的房间。
“要不,你今晚就在这边睡吧,我也好随时照顾你。”
“主子,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疏影暗色的衣服上也有血迹,连穗岁刚才竟然没看出来他身上也带着伤!
楚知弋嗯了一声,吩咐道:“你也去疗伤吧。”
疏影担心。
他看了一眼连穗岁,疏影拱手应是。
闲人都打发走了,连穗岁看着他叹了口气。
上次半夜跑到连家,这次又把自己弄了一身伤不说,还引来了巡城司跟昀王,下次呢?
每次的刺激都跟开盲盒一样,下次,难道让她直接面对宸帝?
真不怕她不够聪明,没跟他串好口供,把他卖了吗?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担心,楚知弋真怕她误以为自己不行,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敌在暗处,但我也在暗处,这一次是我们双方互相试探,他们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暴露了好几个人,算下来,是我赢了。”
他眼睛里带着狡黠的光,隐在连穗岁看不见的地方。
他落了一身伤,但是对方的一个据点被他铲平了,对方的损失更多一点。
好好好,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要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连穗岁那怜悯弱小的情绪涌上来,干脆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床上,楚知弋呆愣半晌,俯下身子吐了一口黑血。
“腿上的伤还没好就出去乱跑,现在又受伤了,你再这么折腾下去,神仙也救不回来!”
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体内的毒血吐出来了,还有少许余毒我开一副汤药你喝两天。”
身为医者,连穗岁不喜欢乱折腾的病患,她还想交代两句,楚知弋把脑袋埋在被子底下,伸手环住她的腰身。
“连大夫,我知道错了。”
“企图用苦肉计蒙混过关?”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坦诚相见的地步,既然他不想说,连穗岁也不打算追问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我身边没有人能相信了吗?”
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钻出来。
“我被人背叛过一次,那一次,我丢掉的是这两条腿和皇位。”
父皇驾崩,母妃病逝,他被病痛和流萤折磨自顾不暇,没时间调查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一次,我不知道背叛我的人是谁,但我知道对方想要的是我的命。”
不是他不想说,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说起。
“府上的人也不可信。”
“季管事也不可信吗?”
楚知弋嗯了一声,重复一遍:“季瑛也不能信。”
“那,疏影呢?”
楚知弋顿了很久。
“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信她?
连穗岁伸手捋着他脑后的头发,轻拍着他安抚。
“我去帮你熬药。”
她揣着满腹心事熬好一碗汤药,端进房间时,他已经睡过去了。
连穗岁拿帕子帮他擦唇角的血渍。
他闭着眼睛,眉头皱了皱,半睁开眼睛看见是她,这才放下戒备睡了过去。
连穗岁等他睡熟,请起身去找疏影。
“王妃?”
疏影的房间里挤着十几个人。
房间里浓郁的药味掩盖不住血腥味。
“王妃。”
众人起身给连穗岁行礼。
他们来不及穿衣服,露出上半身狰狞的伤疤与新添上的伤。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问疏影。”
这些影卫中有几个熟脸。
疏影知道她要问什么,但别人都能逃得开,他逃不开。
连穗岁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家主子以前……背叛他的人是谁?”
她总觉得楚知弋看她的眼神很深,每次她想深究下去,他就挪开目光转移话题。
疏影面上挣扎几瞬。
“王妃,有些事情属下不能僭越,主子不告诉您自有主子的用意。”
连穗岁在心里猜测,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爹还没坐到现在的位置,礼部的一个小吏跟风光无限的王爷,八竿子也打不着。
难道是……秦家?
她眼神询问,疏影干脆避开她的视线。
疏影往门口瞥了一眼,开口说道:“王妃娘娘,义善堂的事情牵扯到清风楼的羽公子,您以后……”
他想劝一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连穗岁跟羽公子的那点事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打探羽公子的背景底细,他跟京城中多位贵人都有来往,只怕他们不会轻易舍了清风楼这条线,王妃娘娘……”
疏影欲言又止,连穗岁明白。
“你希望我别在他们面前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