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不停晃动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脸说:我最听你话了,我等你,一辈子。
然后门关上了,她消失了。她在门外说:把门插上。
‘扑通’一声我滑跪到地上,扑到门上,插好门。
老丫从下面的门缝露出脸,焦急地说:听话!快坐上去!
我说嗯。爬上马桶,费力地坐好。
在门缝下她的脸上,我看到她满脸是泪。
我闭上眼调整呼吸,感觉好些时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我以为老丫还在门外,可老丫却不在门外。所以我吃了这么多呕吐的苦受了这么大呕吐的罪,而好不容易积聚勇气迸出的内心表白,她一个字也没听到。更糟糕的是,清醒以后,我全然不知我酒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表白时没人听是人的悲哀。
酒精的功效和安眠药差不多,进入睡眠状态后就很死,连梦都没有。
我是怎么醒的?对了,是她怎么也叫不醒,就接了盆凉水,像电影中冲着被打昏的英雄泼冷水一样,她踩着隔壁的马桶给我人工降雨,我被从天而降的凉水给激醒。
我仰起头看到老丫的脸,她说快开门咱们回家。
门开后,她又魔术般地站在门外。我有些迟钝的大脑没反应过来,还固执地抬头看看上方还有没有老丫。老丫说看什么,那个也是我。说着,扶我摇摇晃晃地从另一扇没走过的门出去。
绝不能说老丫吝啬,而只能说她有根深蒂固的节俭积习。她没截出租车,扶我又扶不稳,干脆让我趴到她背上。她用手扒住路边的墙,吃力地站起身。那一刻,我感觉双脚离了地。
老丫背着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一个弱女子背着一个大男人,走在午夜的路灯下。这是我在晕晕乎乎状态下看到的景象:一个奇怪的影子,好像驼背,驼背上还长着个脑袋。
人醉了,情感没醉,还更加敏感。嘴一咧,我放声大哭。老丫吓了一跳,身体颤了一下。
她说你又怎么了。
我说太感人了。
她说什么感人啦。
我说你太感人了。
她说我怎么感人啦。
我说你一个小女孩背着我个大男人还不感人吗。
她说你这么沉我当背头猪。说完咯咯地笑了。
我说你这么好谁娶你谁有福。
她说那你娶我吧。
我说娶就娶。
她说不是原装的你也要?
我说要。
她好半天没出声。
我催着问你嫁不嫁啊。
她说睡你的觉,再说话就不背了。
我喜欢趴在她背上,更喜欢用胸膛紧贴在她温热的后背的美妙感觉。怕她不背,马上不说话了,马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