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坍塌了,看守的锦衣卫也早就逃光了,听着周围乡邻惨叫哭泣呼救的声音响成一片,张氏就询问:“我们出去吗?救助一下街坊邻居是最要紧的。”
毛文龙就毫不犹豫的道:“我们不能出去,我也不想出去,当初谁把我弄进来的,那就谁把我请出去。”然后吩咐灰头土脸的张老爹和张婶子:“麻烦二位,带上些银子去,给乡邻救助帮助。”然后看着一脸焦急想要出去帮手的毛承斗:“谁出去,打折谁的腿。”毛承斗这次却要和父亲杠上一杠:“君子怀德,当救人危难,乡邻平日多有照顾,当守望相顾。天灾如此,我等怎么能坐视不理?孩儿虽然不如爹爹本事救国,但孩儿做力所能及的救助乡邻还是可以的。”
看到儿子侃侃而谈,看到毛毛充满同情而含着眼泪的小脸,毛文龙狠欣慰两个孩子心怀同情与善良。摸着毛承斗的脑袋,毛承斗倔强的一扭躲开,毛毛却凑上来,希望得到父亲的抚爱。于是,毛文龙就将毛毛抱在了怀里,然后耐心的向两个孩子解释:“并不是爹爹冷血,眼看着乡邻被难而不救助,实在是身不由己。你们也知道,咱们家在这个时候正处在非常时期,我绝对不出这个院门,就是向外面宣传我们一家是秉公守法的。在没有得到朝廷允许的情况下,就算是我们一家坐在火山口上,火山即将喷发,我们也绝对遵守朝廷的法令而绝不动一下。如果我们动了,走出了这个破落的院子,我们就将处在不利的位置。”
然后看看似懂非懂的儿子,把他拉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为成大事,不拘小节,只有保住我们现在的权力和有用之身,才能担负起更大的家国兴亡事。取舍之间要分轻重缓急,不能仅凭借着眼前的一点事情,就决断未来的走向。这一点,你慢慢的会懂的,但现在,我们绝对不能走出这个倒塌的院墙,这是一种态度。”
沉思了一阵之后,毛承斗躬身给毛文龙郑重施礼:“孩儿受教了,孩儿绝对不再孟浪感情用事了。”
“养住性子,这是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切记切记。”
于是一家就在这漫天尘土里,在周围哭喊惨叫声音中岿然不动。
这时候一个捂着帽子,夹着绣春刀的锦衣卫迁千户灰头土脸的跑过来。当看到毛文龙一家没有走出院子,这才放了心,然后冲着毛文龙拱拱手,转身又跑了出去。
“我不会走出这个院子的,我们一家坚决的不会走出这个院子,即便外面天塌地陷,我也绝对不会动一步。”皇宫里,天启皇帝没有咆哮怒吼,而是抱着受惊吓的太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淡淡的对着跪在地上的魏忠贤,叶向高,黄礦等等一群大臣说着自己的决断。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整个京城死伤惨重,而随之的是谣言满天人心惶惶。虽然有各级政府官员去安抚百姓是不够的,必须当今皇上出面,只要他站在午门上,就能稳定住这个局势。所以原先那一群将皇上软禁起来的大臣们,纷纷跑来哭求皇上站出来,站到午门上去,来稳定官心民心。
但天启不为所动,心中冷笑:“你们有胆子软禁我,就要为这次行动付出代价,我不再是原先的天启,我不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一个傀儡影子,我是真正的皇帝,我是真正天下的主宰。”
叶向高嚎啕大哭:“万岁,王恭厂灾难中心,天下精英汇集之处首善书院以成平地,12,000士子官员以及2000多杂役无一幸免。大明养士三百年,今朝精英尽毁,这时候正需要皇上出面安抚,提振士子精神,要不然,国脉就断啦。还请万岁,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出面安抚,哪怕是下一道圣旨也好。”
天启就抱着孩子冷笑一声:“当初想软禁我就软禁我,今天想让我出去就出去,我是什么?我是你们的厕纸吗?用了就扯过来,用过了就丢掉?”天启皇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但是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悲愤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