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坊核心地带,也即坊主及十一名真传弟子所居的三层大理石高台,幅员约与平城坊相当。
终年云雾笼罩萦绕,时人称之为“云顶区”。
“这座高台在春秋时,曾是铸剑大师欧治子的作坊呢。”
“相传这位活了五百年的大师,答允为周天子铸造重建天下王道的神兵。”
“可惜历经数十寒暑始终无功,终心力枯竭而死。”
“周天子颇为惋惜,便下令将石台封赏给欧治子的后人世代拥有。”
白虚月咬着鲜嫩可口的羊肉串子。
边引着陆观步上石阶,边谈着自幼所听的诸般逸闻。
陆观说道:
“欧治子为着铸剑,连命也赔上了。”
“周天子却只封给他的后代一块石头,也未免太凉薄了吧。”
“是呀。”
白虚月轻嚼着一小片肉:
“所以周代后来好快就灭亡了……”
“咱们剑坊虽然不是欧治子大师的后人,却也曾立下重誓,永世不为帝王家铸剑。”
“这些帝王将相,自个儿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还总爱把麻烦推到别人身上。”
“纵一时为良臣功獒,分得几块好肉,终有一日要被碎骨头啃死的。”
陆观知她意有所指,心中想起了被武院授意,出面处理清微老贼的叶玄澄。
贵为上十堂堂主,尚且身不能由己。
武院可真不愧是早了几千年诞生的996黑心企业,不带五险一金的那种。
这种屑企业,有得选谁会加入啊?
“好了,上头便是家师平时静修的观剑台。”
“我先上去看看她在不在,请示过后再请公子与她相见。”
“公子可先待在那边的千画殿中,赏看一下本门多年收藏的名贵书画。”
说罢向陆观指了方向,便登石阶,神情略有些紧张。
陆观也不在意,自往千画殿去。
后头遥遥传来白虚月与前来迎接的剑坊门人争执之声:
“……你说座师现下尚在草芦未出,观剑台被大师兄借来教训新人了?”
“换个地方?决无可能。”
“座师收徒这等大事,不在观剑台进行又该到哪儿去?”
“别以为我看不透大师兄的心思。”
“待会见了座师的面,你们这几头小狗可吃不了好去。”
大师兄?
陆观皱起眉头,这才想起要是真拜在剑坊坊主门下。
除了白虚月外,自己还得刹那多出十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师姐。
这些剑道天骄们心高气傲,会轻易接受他作同门吗?
不接受那就拉倒啊。
现在是你们的座师请我前来,又不是我自己说要来的……
陆观嘟哝着步进了格调古雅的千画殿。
就在此时,腰间悬着的玄武铜铃忽然剧烈颤动。
旁人听不见的铃声,骤然于陆观心湖响起。
下一刻,一道细如芒尖的锐光瞬间飞至,径直刺向陆观眉心!
飞剑疾行之速,远胜于帷帽女妖的绝命针刺,甚至比顾全义的出剑更快。
要是陆观在毫无防备下受袭,肯定全无反抗余地。
但铜铃响动使他早有准备,双拳如炮弹般猛砸往面门前方。
宁可拚着双手被飞剑废去,也要护着眉心要害!
那极细小的飞剑进退灵活,轻一旋动便绕过陆观拳头。
随即停在他视线前方三尺处,却也没有再度进攻的意图。
陆观定睛瞧那飞剑,只见指甲盖大小的灰白长剑细如长针,凌厉锐气攒目生寒。
这是他首次近距离观察一位剑修的本命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