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打量了白虚月好一阵子,难掩目中诧异。
这么一个小吃货,是如何把身形维持得这般优美的?
“你说的是津门外福记卖的白糖糕?”
“对对,就是那个,陆公子见闻真广。”
陆观叹了口气:
“敝店大掌柜若真买了这般贵重的吃食,出行时定必带在身边,怎可能留给我享用?”
好一顿翻找,总算觅得几盒没开封的平城坊“金记”太妃糖,当作白虚月这趟跑腿的谢礼。
白虚月失望双眸才萌生出喜意,把一大锭白花花的官银放到陆观掌里。
“不用找了。”
说罢喜滋滋地就要离去。
谁知尚未出门,迎面里便是一道急匆匆的身影撞了进来,险些与她碰在一起。
只见这不速之客年近耳顺,头戴帷巾,蓝袍儒衫作文士打扮。
然而一张焦黄面皮,以及那双像家里刚死过人的索命眉,半点不见读书人的浩然气概。
正是整整十四章,不然,接近数月没曾登场的古剑堂大掌柜,顾全义!
他一眼便认出了白虚月的来头,嗓音低哑:
“剑坊高人,光临小店所为何事?”
白虚月对这害得自己没白糖糕可吃的罪魁祸首回以冷视。
“来买白糖糕的。”
顾全义皱眉道:“白糖糕跟咱这古玩铺子有甚么关系?”
白虚月板着一张脸:“我来这干啥,跟你又有甚么关系?”
店内氛围霎时凝重得可怕。
陆观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
大汉多游侠,民风好武斗。
只要不牵涉到官门中人,私斗杀伤数人至十数人,多不会招惹朝廷铁拳。
原身到津门百宝街乱逛时,就曾目睹两名少年剑客争风吃醋。
为争着将一枚珠钗送予同行女伴,当街拔剑作生死斗。
结果是败者被割破肚肠,伏地痛苦喘息不已。
胜者则泰然自若,傲然将珠钗佩在女伴发间。
那年岁看着极轻的女伴登时掩嘴娇笑,妩媚如玉。
浑忘了地上同伴肠子流了一地,犹自苟延残喘哩。
放在陆观前世,这些精神小伙小太妹铁定牢底坐穿,这三观歪得连雷电法王也拧不过来。
但在祟尚优胜劣汰,强者为尊的大汉,剑锋即是三观,拳头就是道理!
陆观注意到,顾全义右手的食中两指并拢到了一起。
就算没有兵刃在手,捏出剑指的大掌柜气场已为之一变。
哪怕平时气场再是颓弱,狭路相逢时,终究烈性犹存吗?
而白虚月,则只是微微抬起了执着葫芦竹签的手腕。
寻常一根用来把糖丸子串起来的竹签,在她手中剎那绽放出利剑的锐气。
更是排除一切花俏无用之物后仅存的“剑尖”。
只须一点尖芒犹在,就能制人死命。
不知为何,陆观觉得自己已能猜到这场对峙的结果。
果然,最后是由顾全义退了一步,为白虚月让出离去道路。
白虚月回眸一瞧陆观,眉宇间颇为自得。
随即漫步离去,把阴沉着脸的顾全义留给了陆公子。
一老一少相顾沉默,半晌,陆观才开口道:
“大掌柜你好。”
原主在顾全义跟前,总是唯唯诺诺。
陆观却不是会轻易媚颜示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