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满的月亮高悬于天上,月色在寂静无人的校园,显得更加清冷。
吱——
开门声刺破夜的宁静。
黑田信也走出楼梯口的阴影,踏上铺满银霜的天台。
“呦——黑田学长,晚上好啊。”
盘腿坐在围网前的夏目弥生,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黑田信也叹了口气。
“真不想看到你~”
“我让你从折磨愧疚中解脱,不应该感谢我吗?还有,明明说好了会主动认罪,我们才决定给你留几天时间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你这么晚来这干嘛?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
黑田信也抬起头,看了眼皎洁的月亮。
“看风景吗?也不错,今晚月色很美。”
“很抱歉,打扰你欣赏美景的时光。不过,我还有些问题需要问你,能不能,在醉死月色前,帮忙解答呢?”
听到他的话,黑田信也有些诧异。
并不是来阻止我的吗?
想到这,他走上前,将手中的录音笔交递给夏目弥生。
“这个,应该能解答你的所有问题了。”
夏目弥生把玩着手中小巧精致的录音笔,又放在月色下看了看。
“认罪状?”
“既然拿到手了,可以回去了吗?”
“抱歉……我想问的,是除了认罪以外的其他东西。”
“是什么?”
夏目弥生从身后拿过一罐啤酒,丢给了他。
“接着。”
黑田信也双手接过后,仔细看了看,愣住了。
“啤酒?”
“左右都要死,违反禁酒令,也没什么关系了吧?死前连酒都没喝过,不觉得遗憾吗?来。”夏目弥生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摩挲着手中冰凉的啤酒罐,黑田信也犹豫了下,然后坐到了他的身旁,拉开拉环。
嘭!
听着身旁人喝酒的动静,夏目弥生轻声道:“原本,我已经做好了你死不承认的准备,所以准备了更有效的方式。可是没想到,你承认的那么早,稍微有些遗憾。”
皱着眉头,将带着苦涩味道的液体咽入腹中,黑田信也问:“所以?”
“你能不能再负隅顽抗一会?”
“哈?”
“这样,我就可以义正言辞地威胁你:你也不想这种事被母亲发现吧?因为过度相信儿子所以从不过问学校事的黑田太太,结果发现儿子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她会怎么样呢?”
他的话令黑田信也低下头,沉默了。
“从你主动把冬月会长的把柄给我这件事,我就猜到了,主动散布消息的人,是你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利用了不正当手段胁迫冬月会长,好让他人来调查,进而一步步发现真相。这么想要被审判吗?还是说,背负恶名,会觉得在赎罪?”
“赎罪?”黑田信也嗤笑一声,“我只是觉得,野村健应该为葵的死负责。律法是不会惩罚他的,所以,这件事只好我来做。我并不觉得这是罪恶。”
“推理只是推理,又不是有效证据,你只需要矢口否认就行了吧?相川想解救冬月会长,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夏目弥生端起啤酒,放在嘴边,斜瞥着身旁的少年,“这么痛快承认罪行,你其实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吧。”
说完,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学着夏目弥生的样子喝酒,被呛到的黑田信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你,咳咳咳,还有什么想问的......”
“在法庭上,做有罪辩护的话,你主动坦白的行为,还有主动向我提供证据的行为,都会是减刑的考量。而且本国律师大多数都支持废死,原本你也不用死的。你应该明白这些才对。”
黑田信也指着围网下的某块区域说道:“我能感觉到,葵就在那等我。只需要从这里下去,我就能再次找到她。野村健走的太早,我不想让他打扰葵。他也不配!”
“这样啊,”夏目弥生感慨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我不打算继续劝你。
对了,为了感谢你这么配合我哄相川开心,又陪我玩了侦探游戏。
我决定,录音笔,我既不会交给警方,也不会让你母亲知道。你就尽情享受最后的月光吧。”
黑田信也低下头,庄重地说道:“感激不尽。”
夏目弥生走出天台后,他长舒了口气。
每天都挣扎着,在认罪,忏悔,思念以及痛苦中度过,他早就快疯了,唯独在母亲面前,他能感受到平静和安心。
但恰恰是这样的平静和安心,反而让他更加痛苦。
母亲以他为傲,那么信任他,他却做出了这样的事......
【黑田小哥,你知道什么样的忏悔方式最简单吗?】
【是自我终结。】
“呼——夏木先生,或许说的没错呢。”
吱——
天台的门又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