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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立在客厅,四下打量着,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亮堂的景象:客厅十分宽敞,地上铺着洁净的木地板,透出亲切与温暖。客厅尽头是视野开阔的落地式观景窗,夏风拂来,柔漫的轻纱波浪般飘荡,荡来许多清新的空气。透过窗户望去,绿荫掩映的亚运场馆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林婉来到白浪身边,很随意地挽着他的胳膊,领着他参观,一边走一边介绍:“客厅有32米,开个小型Party 没问题。厨房有8米多,做饭的时候不会有压抑感。”
走到一个房间,白浪看到房间里摆着一排书柜,工作台上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都是CAT公司的产品。
林婉说:“这是我的工作室。在美国,很多人都在家里上班。我其实也很喜欢这种方式,自由自在,效率也很高。只是还管着一个公司,客观条件不允许。不过干我们这行家里是必须有个工作室的。我的电脑已经和公司的电脑联上网,早晨一起床,就可以查阅公司的经营情况。即便在深夜,也可以通过网络下达各种指令。”
说着,她又领着白浪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很空,除了一套运动器械,几乎没有别的东西。“这是我的健身房。早晨晚上,可以在家里活动活动。成天坐办公室,活动太少了,我担心会发胖。”
停顿了一下,俩人来到了卧室。卧室很大,自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房间布置也很精细,床具、台灯、窗帘、沙发,都是精选的,墙上还挂着一幅油画,使房间增添了几分现代感。看得出林婉为打扮卧室花费了不少心思。
林婉示意白浪在沙发上坐下,得意地说:“你知道这套房子花了我多少钱吗?整整100万!说来说去,我还得感谢出国。如果一直呆在京城,没有出国,我恐怕一辈子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
她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啤酒,倒了两杯,递给白浪一杯,自己端起一杯。白浪举杯与她碰了一下,说:“祝贺你有了一个新家!”
林婉笑着纠正道:“还算不上家,只是房子,是house,而不是home。不过,在京城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也不容易了。”
俩人碰杯喝了一口。白浪见林婉情绪不错,便说:“婉婉,那天的事,希望你能够谅解。”
林婉却摆摆手制止了他,心平气和地说:“不要提了,那天我有些冲动,事后我也感到后悔。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了,我们做不了同事,生意上的合作看来也很难。既然没有这种缘份,我也不强求你,看你左右为难,我心里很不好受。以后我们还是不谈生意上的事吧,免得伤了感情。好吗?”
白浪松了口气:“你能理解就好。”
林婉果然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望着白浪问:“你还记得东四北大街那间小平房吗?”
白浪说:“我们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记得?”
林婉呷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那时我们总是为房子而苦恼。住在平房里,最让我头疼的是冬天生炉子。我们在南方长大,哪生过煤炉子。炉子一灭,真是手忙脚乱。还好,你生炉子技术不错,只要是你封的火,第二天早晨很少有灭的。”
白浪说:“最让我着急的,是冬天自来水管子被冻住。早晨要赶着上班,时间本来很紧,水管子一冻住,没水洗脸、做饭,水龙头怎么拧,就是出不来水,太让人生气了。”
林婉说:“最让我难为情的,是到公共厕所倒尿盆。我们都爱睡懒觉,尤其是周末睡得更迟。尿盆放在房间里,气味难闻,也不雅观;端到公共厕所去倒,胡同里人来人往,又让人感到很不好意思。”
白浪说:“最让人压抑的,是平房不隔音。特别是晚上,四周很安静,哪怕说话很小声,隔壁也能听得见。所以我都不敢大声跟你说话,真是憋屈得很。回想起来,那几年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忆起往事,俩人感到这一切是那么遥远,心里都别有一番滋味。林婉又倒了一回酒,俩人碰杯喝下,一时间俩人眼神都有些迷蒙了。
林婉忽地叹息一声:“但我很怀念那时的生活。当时条件艰苦,但我们过得很快乐。房子虽小,感觉却很温馨。因为冬天要生炉子,我们更感到要相互依靠。因为平房不隔音,我们很少吵架,日子过得很默契。现在房子有了,我们却分开了……”
白浪蓦地沉默了。一种潜藏在心底的沮丧感、失落感,突然奔涌而来,迷漫了整个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