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温心里压抑得很,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在秦诰难看的脸色之下,吕大温的手下扶着吕大温出了秦诰的中军营帐,出了营帐,夜风一吹,寒凉袭来,凉风顿时吹散了吕大温的酒意,“哇!”吕大温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趴在地上狂呕了一番,一直将今晚吃的全部吐掉之后,吕大温才感觉到了一点儿舒愜。
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但谁想齐军竟这么不给力,自己连城门都帮其开了,这些人硬是也没有攻破汴州城。
本想着齐军攻陷城池,城内必然乱糟糟一片,自己派兵守住家宅,然后找朱温报仇雪恨,谁知道城没攻破,自己家人却还都留在汴州城内,这下自己可不就害死他们了嘛。
吕大温一想到自己的家门被宣武军踹开,兵士们拿着铁链子兜头打着自己老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子女,而自己这些家人最后还会被一个个牵出去斩首示众,吕大温的胸腔子里就一阵阵怒火中烧,“啊!呜……”吕大温走出老远,突然像一个受伤的野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将军,您喝醉了,将军!”两旁的亲军副将搀扶起吕大温,此刻跟随吕大温出来的宣武军将士们都是一肚子酸楚,谁没有家人在城中,本想拯救家族于必倾,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却将他们彻底推向了死地,营帐内,投降齐军的宣武军将士们各个心里面一片酸楚。
他们的担忧也是必然的,此刻城内西城门处,大批的叛军家眷们被押赴至城门处,朱温一身戎装,一脸冰寒地看着眼前的这些面露惧色的妇孺老幼们。
“你们的男人背叛了宣武军,背叛了汴州城,就在这里他们杀害了防守城门的军队,打开了城门引齐军进城,做下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朱温冷冷地说着,底下的人们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我今天不杀你们,明天,就让你们家的男人们来选择你们是生还是死了。”
“把他们押下去吧。”朱温沉声说道。
这些叛军的家属们被周遭的兵士们推搡着,纷纷被关进了城西的低矮的土牢之内,土牢是在地底下掏土而建的,一个个低矮的洞穴常年阴暗潮湿,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头,地牢里面常年充斥着一股发霉发馊的味道,此刻老人妇孺们被一股脑地塞进去,人们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大家互相挤挨着,孩子哭、妇女、老人叹息声交织在了一起,在这个漆黑的土牢之内回荡着。
天亮了,齐军再次集合准备对汴州城发起攻击,吕大温的队伍被派到了冲锋的最前线,打头阵,前锋,这是一个折损率很高的职业,一般投降的降军都会受到此种待遇。
一来对于齐军来说,吕大温部毕竟不是自己人,这种炮灰般的冲锋,让吕大温部去担任,死多少人,自己也不会心疼,另一方面来说,吕大温部虽然开城投降,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呢?用战争来考验他们的忠诚,看他们对宣武军的拼杀是否积极,来判定其是否真心实意投诚,这是很有必要的。
吕大温握紧了手中的剑,心里面一阵悲愤,自己领着部众寻找活路,没想到却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死地,昨晚上部众们的叹息和哭泣声,声声传到了吕大温的耳朵里,那声音像是刀片似的,一点点,一丝丝剔刮着吕大温的心肺,疼痛难耐。
前面的汴州城矗立在眼前,面对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城池,他们这些如今却要大开杀戒了,杀死那里面的人,或者被那里面的人杀死。
“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吹起,一队队齐军开始发起了进攻的冲锋,人们迎着对面城头发射的箭雨,手持着盾牌开始前进着。
“咚咚咚咚!”城头的擂鼓开始响起,城防的人们开始涌上了城头,宣武军士兵们紧张地看着城外的齐军,这些齐军们啊,怎么就总是杀不退呢。
吕大温所部快速地突进到了离城下不远的地方,吕大温手持盾牌,趁着锋矢渐渐停止之际,大声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啊!”
然而令其意想不到的是,身后的人们如同一尊尊石雕一般,都止住了脚步,呆呆地望向了城头,不再前进一步。
“兄弟们……?”吕大温迟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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