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池里，全是鬼怪！
大鬼千千万，小鬼万万千，簇簇拥拥，拥拥簇簇；
四道城门都是千万鬼怪把守，伥鬼做小卒，断头大鬼做统兵，青面老鬼做总管；
鬼兵扛的人皮旗，鬼将骑的骷髅马；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都是鬼怪往来，吊死的长舌鬼巡街，肚里流肠的横死鬼当道；
画皮鬼开门做生意，骷髅鬼当街来吆喝；
鬼市里，滚地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案板上小臂、大股悬挂如风铃；
世人只知菜人哀，不知鬼肢也作菜；
白骨铺成城中路，红血灌做护城河……
诡异的是！
这城中不见丝毫混乱，一切都井然有序，较之混乱的枉死城、地府平原而言，对比格外鲜明！
就好像……
就好像这里的鬼都在过着“人”一样的生活！
秩序？！
在这混乱千年的地府世界，竟能见到秩序？
在苏钺看来，这种秩序，远比混乱更可怕！
无论是白蛇，还是黑白无常都说，一旦被那股力量侵染，鬼魂就会变成鬼怪，鬼怪是没有理智的，只有最原始、最野性的本能！
什么叫最原始、最野性的本能？
简单的来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吃与被吃，混乱与杀戮！
而这些家伙居然井然有序的生活在一座城池里，井然有序的过着大鬼吃小鬼，老鬼吃大鬼的日子？
于极度的混乱中诞生秩序……
这种情况之惊人，之离谱，绝不亚于原始人构建了原始社会，形成了原始文明！
“这……”
“简直就是一个属于鬼的文明！”
苏钺喃喃着，目光都在微微的颤抖。
随即问白蛇道：“它们到底是鬼魂还是鬼怪？”
白蛇长出了口气，显然刚才扫视到的一幕幕也将她吓得不轻：“城池里有那股气息，它们是被侵染的鬼怪无疑了！”
闻言，苏钺的心渐渐沉下去。
如果这座城池是鬼魂建立，那他绝不会吞噬这座城池。
即便是钟判吃鬼，那吃的也只是为祸人间的恶鬼而已！
人死为鬼，吃鬼魂无异于吃人，这事儿，他再怎么不择手段也干不出来。
哪怕这座城池会成为他未来建立新秩序的阻碍……
可以收编嘛，可以怀柔嘛，办法有很多！
可如果是鬼怪，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当丧尸建立了文明，井然有序的吃人，那人类该不该害怕呢？
没错就是害怕！
甚至恐惧！
“鬼怪能建起一座有秩序的城池，这说明其中必然有实力绝强者在震压一切！”
“只有压服一切，才能建立秩序！”
“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它们已经有了建立秩序的意识，它们在进化！”
白蛇忽的说道，连话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苏钺沉着神，这正是他所担心的地方。
原始社会时，身躯孱弱的人类能逐步发展、主宰整个蓝星，是因为人类有脑子；
那么……
当老虎、狮子、狼，这些天生身躯强横，反应敏捷，撕碎人类如撕碎窗户纸般轻松的野兽同样长了脑子，有了智慧，甚至形成文明……
那人类的霸主地位还能稳固吗？
同样的道理，这些鬼怪进化出了文明，那他这个地府新主的位置还能坐得稳？
灭了它们！
这个瞬间，苏钺眼神里迸溅凶光！
“白蛇，屠了这座城，你有多少把握？”
白蛇：“只要对方的最强者实力不高于黑白无常，妾身杀它们如砍瓜切……”
咻——
白蛇话还没说完！
锐器撕裂空气的声响陡然破空而至，锵——
白蛇反应敏捷，抬手间挥出的能量匹练将之拦截，定睛一看……这竟是一支五六米长的白骨巨箭！
“被发现了？！”
一主一仆皆是意识到。
不光是被发现了，而且对方还抢了先手。
“主人，这些家伙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付！”
说话间，白蛇眼眸化竖瞳，眉梢眼角蛇鳞叠起，凝重，前所未有的凝重，饶是先前面对黑白无常的执念也从未有过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