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狗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陆心,出口气说道:
“我娘亲只说我爹当过兵,是个首长-----。”
在一旁的林正义,并没有听到他们前面的对话,只听到斑点狗说自己的爹当过兵,还是个首长,比自己混得好,他一下就敬佩起斑点狗来,——这是英烈之后啊。
立马另眼相待,改变了对斑点狗的看法,于是柔和问道:
“你爹叫个啥名儿?”
“娘亲可能说了,只可惜那时太小,我没能记住---。”
“你这不孝的玩意儿,连爹的名字都记不住?”林正义伸手拍了一下狗头说:
“还记得你外婆外爷的名字吗?”陆心问。
“外爷叫王厚列----。”
“那你外婆呢?”陆心紧紧地盯着斑点狗问。
“我外婆叫李---。”
斑点狗还没说出外婆的名,陆心一抱抱住斑点狗的脖子,用脸使劲儿蹭狗脸,他哭了:
“你外婆叫李妮,你爹叫陆心-----。”
斑点狗嗷叫一声,使劲儿摆脱陆心的怀抱,和大黄狗站在一起,不知所措地看着陆心,双腿不停地颤抖。
心想,“你要是我爹,我怎好跟娘交代?你要是我爹,我怎好跟列祖列宗交代-----?”
陆心相见骨肉,跟斑点狗相见罗姗一样,他放开罗姗爬到斑点狗夫妇跟前:
“每逢过年过节,你给娘亲烧纸钱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写的:故显考妣,然后画一个圈公讳,再画一个圈,王炎老大孺人二位收用?”
斑点狗一听,心想,“这的确实是我在地面世界的时候干的事,还不是不知道爹的名字---。”因而一顿,看着陆心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心并不作答,接着说道:
“每逢跟你娘上坟的时候,你把鲜花摆好,果盘摆好,酒肉摆好,然后说:娘,愿你在另一个世界活得没有痛苦,愿你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了我爹,让他好好疼你,爱你,再不受任何人欺负?”
“我是这样说过。”
“你还说要是见到我爹,就对他说,孩儿已经长大了,当官了,让他保佑我当一个大官对不对?”“对!”
“后来你确实当了市要员,我和你娘亲高兴得不得了,可是,好景不长,几十年后,我们再也没有收到你的礼物,再也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你娘知道你娃娃肯定是身体出了问,大概中年英早死,跟我走了一条路-----。”
斑点狗听到这里,一下子跪在陆心跟前,叫了一声“爹”。
大黄狗连忙跪在公公身边,也叫了一声“爹”。
罗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先认爹娘好呢,还是先认祖宗,反正她跪在他们跟前,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大黄狗见女儿姗姗跪下来,就跪着过来抚摸着她的背,然后把她慢慢抱起,搂在怀里,人与狗抱在一起,就像地面世界的人抱着家里大型犬一样,相互抹泪。
斑点狗扶起陆心,“爹,”他指着大黄狗说,“她是你儿媳妇徐英。”
“好呀,好呀。”
“崽崽不孝,让你丢脸了。”
“别说了,别说了。”
“她是你孙女罗姗。”
“我陆心有后了。”
当陆心站起来,转身向老战友林正义分享他这份喜悦的时候,林正义抬脚踢腿,朝斑点狗头上就是一脚。
斑点狗遨叫一声,侧身翻倒在地,几个翻滚才爬起来。
陆心见老战友不分青红皂白踢自己的崽崽,还是在他们上千年重复的值得记忆的美好日子里,毫不顾忌给崽崽头上就是一脚,这太没把他当战友和兄弟看待。
崽崽纵有千万个对不起他,也该在他们相认之后,该打该骂,该杀该刮,说清楚讲明白,再收拾也不迟。
如今来个闷踢,好不讲情面,那就别怪……。
思至此,陆心突然转身一个侧踹,把林正义踹出五丈远,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他完全不记得身上伤痛,脚一点地,飞身上去,骑在林正义身上,抡起拳头,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