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欢瞧呀瞧,瞧呀瞧,不是冯玉耳绣得好看,而是在思考问题。
冯玉耳见他不说话,于是问道,“绣得怎么样啊亲爱的?喜不喜欢?”
西门欢拿起衣服,慢悠悠地说道,“美倒是挺美的,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衣服上绣那么几个字?留作标记,或者通风报信,你跟下人墨掉在这房间谋划很久了吧?”
“我做哪门子记号?向哪一个通风报信?”冯玉耳往后退几步,委屈极了地说,“我跟那个下人在策划什么?”
“谋害亲夫。”
冯玉耳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因此眼泪汪汪。她扭头走到床前,歪在床上坐了下来,抹着眼泪说:
“我苦着学针线活,就是为了让你有个惊喜,想不到你这么想着我?今儿个你不说清楚,往后的日就没法过了。”
冯玉耳一边伤心流泪,一边继续抱怨道,“我们女人可以不温柔,可以不漂亮,难道不可以有一两件令男人开心的手艺吗?我妈妈有一把小提琴,为我爸爸吹拉弹唱一辈子,你说咱们家里缺啥?不就是缺咱们俩坐着陶冶情操的事情嘛。”
说着,她起身,两步走到西门欢的面前,抢过手里的黑衣服,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剪刀,要剪下绣品。
“不喜欢就算了,拆掉还不行嘛。”
西门欢看到冯玉耳认真地拆开了,急忙从背后抱着她的腰说,“我喜欢,我真的喜欢。跟你开句玩笑,增加点情趣还不行吗?”
他夺过剪刀往桌上一放,又把冯玉耳回头揽到怀里,一手扶住冯玉耳握住黑衣的那只手,笑着说道:
“谁说不喜欢了?和你说几句玩笑话还不可以吗?你这个人,近来为什么如此敏感?”
冯玉耳见不得男人搂抱她,一搂抱她便柔情似水,身体就要坍塌。她倒在西门欢怀里,嘟哝着嘴,瞪着西门欢吐露千般柔情。
“人家争朝夕学针线活,只为让你惊喜。你看看这几个字,绣在你的黑服装上,有没有洋气很多?我敢保证,只要你穿出这扇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省市的男男女女都会穿上。”
“为啥子?”
“潮流呗!”
西门欢挪开冯玉耳手上的黑衣服,将她灵巧的手举到嘴边正准备亲,发现她的手指上缠着胶布,于是问道,“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冯玉耳使劲儿缩回手,不让西门欢看见她粗糙的绣手。
她愈不让西门欢看,西门欢愈要看,两个人便玩在一起,如胶似漆,分不开。
“让我看一下。”
“有啥好看的?”
“看看你这双手在做什么?”
“做记号,谋划亲夫。”
“你哪都见过,”西门欢调皮地说,“唯独没有仔细见过你的手。”
冯玉耳的手布满老茧、扎满针孔、粗制滥造,她不让丑陋粗糙的手毁了在男人心中的美好形象,所以死活不让西门欢看到她的手。
西门欢力气大,硬把手举在面前,看着,想着,嘀咕着。
这哪是一九五八号别墅千金之手,这是劳动妇女之手,这是姑苏绣娘之手,这是墨掉在农村干粗活的手,冯玉耳的手长满老茧。
这时,西门欢脸上的颜色突然变深了,真让人难以捉摸。
为不使冯玉耳见其发怒,他便拐弯抹角地问道:
“为什么一下子就喜欢上针线活了?”
冯玉耳看了看他,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看你总是穿着一身黑衣服,太认真,太严肃了,一心想为你加几针有色的图案。”
这时冯玉耳很委屈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欢继续说道:
“你不给我钱,也不给我衣服尺码,没能为你及时添置几件新衣服,我这个做妻子的确实有责任。但是你知道,我是你床上夫人,没有机会出门,只有争朝夕,学针线,为你锦上添花……。”
她抬起头望着西门欢,西门欢恰好看着她,她便低头说道,“我无法帮到你的事业,希望穿针走线,为你锦上添花,祝你前程似锦,未来一片光明,想不到你……。”
“对不起!”西门欢赶紧抱着冯玉耳的腰说,“我不应该和你开玩笑。”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冯玉耳推开西门欢的手,低着头说,“开玩笑我还看不明白?你是认真地在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