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汽车赶到的挺进队中尉,按重信计划安排一个精锐班进山,其他鬼子留在火车站待命。
天黑后不久。
仅睡了两个小时左右的鬼子精锐班,由一名少尉亲自带队,顾不得疲惫,换上八路军装,带着特殊武器装备紧随重信出发。
一行近二十余人队伍,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山道崎岖不平,光线晦暗,还带着薄薄的雾气,行进速度很慢,蒙了黑布的手电照亮很小一片范围,不至于暴露行踪。
但是每前进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着实让人有些难受,月黑风高杀人夜,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重信心里也有些莫名发慌。
队伍中除了脚步声,几乎无人说话。
一情报员与一鬼子在前边充当斥候,不时观察山涧小道旁边山壁上的标记。
很快,前方的山道忽然变得陡峭向上。
队伍停在崖壁边。
跟上来的重信抬头看了看大山黑暗处,尖兵压低声音:“上面山腰位置有敌军设置的岗哨...”
重信沉默了一会儿,立即对身后鬼子下令:“务必小心清除敌军岗哨,拜托了。”
很快,三个鬼子在军曹带领下手脚并用在黑暗中向山腰上摸去。
山风呜呜低啸,掩盖了脚步声。
陡峭的山道在半山腰拐向西,从上往下看,完全一览无余。
也许是长时间平安无事,也许是觉得易守难攻,防守有些松懈。
放在山下的眼线早已点燃火堆,然而,山腰薄雾缭绕,警戒哨并没发现。
山道拐弯处有块不大平地,靠着壁处搭着一个低矮简易窝棚,窝棚中,几个军人和衣抱枪,裹着脏兮兮的被子,围在火堆边睡得正香。
窝棚外,正对下边山道位置,用石块垒成的简易工事中,三个军人看着远处平原上偶尔经过的火车不时说上几句,偏偏就没看见山口处若隐若现的示警火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跑小鬼子,咱也回黑山白水的老家看看。”
“跟小鬼子打了十来年,这小鬼子占的地方越来越多,我看呐,有生之年都不一定等到那一天。”
“话不能这么说,少帅现在不是没事么?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能带咱们打回去。”
“别作梦了,现在少帅自身难保...”
“说这事就窝火,不说这个了…哎,那些运烟土的人今天没过来,依我看明天怎么都会来。”
“他现在只能走咱们这条路,他买路钱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上次他们答应给我们送两筐烧鸡过来,说不定明天大伙儿就能打打牙祭。”
“你就知道吃。”
“我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那八路刚过去,这些家伙跟着来说要送货去西边,会不会...”
“管他的,咱们该收钱收钱,谁要是闹什么幺蛾子,老子定叫他有来无回...”
“听团长说,南边的鬼子已经对新五军防区动手了。”
“是啊,鬼子这回摆明要对我们下手,咱们这一直没有动静,这不合常理。”
“得了吧,鬼子不来不是更好?再说咱们这易守难攻,小鬼子多半是打算先捡软柿子捏,拿姓孙开刀,最后才轮得到咱们。”
“去年藏在深山的八路总部都被鬼子端了,咱们这点人,小鬼子哪看得上?”
“听说是小鬼子的挺进队提前找到八路总部,然后一锅端了。”
“管他什么挺进队,反正晚上咱们这儿谁也别想过去...”
“你们俩先盯着,我眯一会儿,等会儿叫我...”
这三位根本没注意,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不远的山道上。
两个黑影贴着山道像壁虎一样向上不断移动身体。
远处铁路线又,朦朦胧胧中,又一辆火车轰隆隆呼啸着向南而去。
两个军人无聊地看着远方出神,不知道在想家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简易工事外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两个黑影,两人还在发愣,甚至忘了开枪示警。
上了膛地步枪就在旁边,可惜,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把手指套进扳机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