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我是我姐姐?
哈哈,真是个荒诞的笑话!
深长地叹了口气,她倒在躺椅上,望着没有一丝云的蔚蓝天空,困倦似的将眼皮子耷拉了下来。
小男孩很纳闷的挤了挤眉头,说:“姐姐,娇娇姐叫你去她那里。”
她懒洋洋的甩了甩手,示意走开,她的另一条手臂压在双眼上,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小屁孩摇着躺椅说:“去啊去啊,我特地回来叫你的,去啊。”
她猛地支起身,头发几乎都炸开了,看着小不点露出畏惧的样子,没好气的丢个白眼重新躺下。
小屁孩委屈的慢慢再次靠上前来,轻轻地摇,弱弱地喊。
又摇,又喊。
又摇,又喊。
使劲摇,大声喊。
“去啊去啊,娇娇姐那里多好玩啊!”
这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整出了搞拆迁的威势。
“咤!!!”
她像弹簧一样猛地坐起身,头顶上的呆毛都笔直的竖立起来,吓得小屁孩立刻后退到足够她伸出手够不到的距离。她凶巴巴的瞪了三五秒,泄了气似的重新躺下。
小屁孩发现她光打雷不下雨,贼兮兮的挑动着粗黑的眉毛再次靠近过来,说:“去吧,去吧。”
像丢了魂似的瘫软躺着的她突然笑了两声。
然后咬牙切齿怪叫着挠头皮,咬牙切齿怪叫着挠头皮,挠得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像个炸鸡窝。
小屁孩惊愕的张大了嘴,惶恐挪步退后。
一声轻叹,她又泄了气。
正劝说自己好赖走一遭,可又想到弟弟口中的那个娇娇姐,多半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叫她过去能有什么正事,这不纯属瞎添乱吗?
这正打算跟对方的说客解释解释吧,看到弟弟双眼投来的鄙夷,她郁闷的捂住额头。
“走。”弟弟甩动下巴指出了方向。
叶彩没精打采的坐起身,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颓唐样子,忽然她双眼一亮。
“诶,过来,过来!你给我说清楚,你这么坚持的拉我过去,到底图什么?那个娇娇姐,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屁孩听得有点懵,不过最后一句听明白了,“破涕”而笑道:“她说,你过去了,她就给我一支冰棍。”
看着那条从鼻孔里爬出来的鼻涕,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到底是儿时的自己……嗯哼,总之叶彩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在经过凶狠的眼神的解释之后,拧住叶默的鼻翼。
“来……来!把鼻涕擤出来。”
嗤——
不忍直视。
叶彩端着万分嫌恶的小脸,一把掸掉鼻涕,然后在草丛上擦拭手指,斜眼看着幸灾乐祸似的笑着的叶默。
“邋遢鬼,还有脸笑。”
“哼。”
右手戳大腿,迟疑地抓了抓大腿的雪纺裙摆,错愕的低下头,从衣服肚子上仅有的一只口袋里捏出一张5毛的软妹币。
“……哪,去买冰棍。”
“……都给我啊?”
“嗯,都给你。这下不用强拉着我过去了吧?”没等叶默回答,叶彩疲惫不堪似的又躺了下来,随手掖了掖腿间的裙摆。
拿着那张5毛的软妹币,叶默呆呆杵在原地,似乎在笨拙的盘算着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嫌少啊?”叶彩甩甩手,“走走走,自个儿玩去吧,别再吵我了。”
“唔……”叶默半转过身,又转了过来,犯难似的挤拢眉头,“可是,我答应她,要带你过去的。”
这让叶彩感到有些意外,她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解释:“哪,你这样跟她说。我这边呢,正好有点急事儿。走不开,改天闲下来了,我会过去的,啊?”
叶默说:“可是,你不是在睡觉吗?”
叶彩:“……”
小叶默缩起脖子,弱弱地说:“噢,我姐姐有急事,改天过去。”
“这还差不多。去吧,早点回来。”
总算打发走了弟弟,叶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喟叹一声,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一下瘫软在躺椅上。
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开始一点点地收拾支离破碎的思路。
从某个角度上来讲,其实她是叶默。对,就是刚才那个一笑就冒鼻涕泡的小屁孩。非要区别定义,她大致属于上一周目或者说是来自未来的叶默,2016年9月6日下午,因肺癌病逝的叶默。
有只小麻雀相伴,他走得很安详——在痴缠的困倦中,一点点意识涣散。视野的色素黯淡、同化、变黑,耳边的频率失真、共振、消失,泪痕失去温度,没有然后。
从混沌中醒来,稀里糊涂的被赋予一个新的身份——姐姐,叶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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