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解药从何而来？</p>
答：偷抢拐骗。</p>
问：就不曾招来半点怀疑？</p>
答：被虎妖质问过，但把蛤蟆伺候好了。</p>
许是宠渡救过自家一双儿女，穆清对他多了几分亲近，谈到此处时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娃娃能说会道的，净是些江湖野路子。”</p>
苏雪同样把宠渡越看越喜，与穆清互望一眼，浅笑道：“人也机灵，对吧？”</p>
又问：数千妖兵，尔等跑得了？</p>
答：以一当十，更有归元道友舍身自爆。</p>
问：你当血蝠王与丹妖都是吃干饭的？</p>
答：彼时不在山寨。</p>
问：为何？</p>
答：不知。</p>
问：牟临川何以未至？</p>
答：不知。</p>
问：沿途妖兽横行，就没遇见过厉害的？</p>
答：不曾遇见。</p>
问：为何？</p>
答：也不知。</p>
关于这一点，落云子倒有些推测。</p>
“前有妖王夤夜探访，将阴谋讲与我听，许是见我不信，便联手其他部落暗助尔等出山报信。”落云子岔道，“故此，你一路未遇太过厉害的妖兽。”</p>
再问：走脱几何？</p>
答：不过百。</p>
问：可有其他人出山？</p>
答：不知。</p>
问：此去万妖山腹地三五千里，你却只用月余便走了出来，是否太快了？</p>
答：本事低微，准备随时跑路，故而神行符备得多；加之炼体，不觉得累。</p>
……</p>
破绽虽多，大部分却解释得合情合理；且并非一味对答如流，在应该有所思考的节点上，宠渡自是装模作样想想再答。</p>
由此，便给人一种感觉。</p>
小爷说的，都是实话。</p>
只妖寨突围一节，且不说有羽化妖王坐镇，单是丹境大头领，便有足够实力平息骚乱；就算事前好巧不巧都不在，但事发之时还赶不回去么？</p>
实在不可思议。</p>
奈何胡离明察暗访，牟临川入山疗伤，蝠王重修分身……此间种种因果纷乱如麻，本自无人尽知，又有谁能窥得事情全貌？</p>
几长老一时看不出其他破绽，也只能暂时信上几分了。</p>
不过，落云子却不以为然。</p>
落云子本就生性多疑，又一直看不透宠渡，心一直是悬着的，想另行求证，当下话锋急转，问：“先前听你说有师承？”</p>
“在此之前，还有一事，”宠渡另起话头，“请诸位前辈恕我不恭之罪。”</p>
落云子见他答非所问，有些微恼，道：“讲。”宠渡道：“杜冲非我真名。”落云子不耐道：“恕尔无罪，速报名姓。”</p>
宠渡拱手拜了一圈，尤其望穆清夫妇作了一揖，报出真名，顿时举座皆惊。</p>
“你就是金乌派悬赏的人？！”</p>
“难怪瞅着眼熟。”</p>
“小娃娃身手不错嘛。”</p>
“可惜修为实在低了些。”</p>
五名长老盯着宠渡，饶有兴味；但在落云子眼中，这件事却有别样解读。</p>
凭一己之力，干退八百亡命的猎妖客？</p>
一介喽啰有何杀招，能越境灭杀归元？</p>
笑话！</p>
这都能行，踩过的狗屎怕要堆成山了。</p>
对此事的真实性，落云子非但有所怀疑，更因此坚定了之前的判断。</p>
“好个牟临川，原来早就在谋划了。”落云子切齿暗恼，“以悬赏一事为此子造势，为的就是让他上山之后，借此事荣光博得宗门特权，以便便宜行事。”</p>
何其匪夷所思的臆测！</p>
“所以，”落云子口气愈发不善，“你师父到底是谁？”</p>
“先师道号‘在劫’——”</p>
“先师？”</p>
“是的，他老人家已于大典前仙逝了……”宠渡没来由鼻头一酸，顿了顿，“无门无派，乃一逍遥散修。”</p>
经此一说，殿中六人反应各异。</p>
穆清两口子、王山及柳暗花面色凄然，苏雪更劝慰道：“孩子，你别太难过。”而何侍劳一脸麻木并与多余的神色。</p>
至于落云子，心思则完全不在这方面，仿佛根本没当回事，反而在宠渡心弦松动的这一刻，趁势喝问：“那你跟他又是怎么回事？”</p>
“我本弃婴，幸得收养，”宠渡不卑不亢应道，“便随他老人家学了十年道法。”</p>
“十年炼气，也才得个上境，那你师父也不怎么样了。”落云子心里数落一番，却连一句鼓励的场面话也没有，只问：“你身这肤色又作何道理，炼体之故？”</p>
“在山中时，”宠渡未置可否，“染了兽血。”</p>
“浸染兽血？！”</p>
一言既出，闻者皆惊。</p>
就连高高在上的落云子也是眉头微蹙，却懒得多问，与五位长老眼神交汇，见几人小意摇头，心知暂无所问。</p>
“你且去殿外稍事歇息吧，”落云子不耐道，“待本座与几位长老商议后再与你细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