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p>
“如果我回去了,我活下来了,我重新上阵了,有用吗?你真觉得一个病入膏肓的国家是几个人就能救起来的?!”</p>
“您不是开国将军吗!『中江』可是您一手建立起来的!您怎么能——”</p>
“在尸野上建设起来的国家,你让他建立起金碧辉煌的宫殿,积贫积弱、民生凋敝,能建设起来就是个奇迹!”</p>
“但是总比『漠北』——”</p>
“『漠北』?『漠北』和『中江』没有区别,都是将死的残余罢了。你说一座岛的价值都抵不上我,那我想说:我连一粒沙都抵不上!”</p>
“您……”</p>
“你走吧。你太年轻。”孙航军将要扭头。</p>
“那要是这样,我参加『江冰』,我自我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呢!”</p>
“你太年轻。”孙航军仅仅回答。</p>
亓鸻的脸上出现了雨水:“你告诉我呀!要是这些都没有意义的话那我就跟您一块儿去死!”</p>
孙航军在心中叹了一口气。</p>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在想,你太可悲了。现在来看,的确。”孙航军走近了一些,“孩子,我的寿命本就到末期了。如果这些都没意义,我何必为了『中江』的建国鞠躬尽瘁,征战沙场呢?你们比我可悲,但同样的,你们比我们更充满希望。</p>
“我们这辈人不是深陷其中就是已经绝望了,很少人能有改变的意志。但你们不同,你们想改变的有很多,你们不甘的有很多,你们是整个世界,你们的死是全人类的损失。”</p>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p>
“孩子。你已成年。在集市上打拼了好几年了,你就不想改变一下自己的境遇吗?你们那么辛辛苦苦却只收到那么小的收益,而我呢?生活在豪华的贵族区,难道你就不心生嫉妒吗?你就不想让我们的地位转变吗?一座城池两种景象,一个花天酒地一个苦寒万分,你难道就认为这是天意吗?”</p>
“但这是我小姨给我的历练啊,我——”</p>
“呵。”孙航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是,若没有亲戚的扶植,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人怎么可能进入『江冰系统』,“不要只想着自身,你们要为世界想一想。【封建文潮】听说过吗?”</p>
“听说过。”</p>
“那【封建文潮】之前的事呢?”</p>
“这……我……”</p>
孙航军抛出了一个笑容:“没关系,你们还年轻。</p>
“这就是你我的差距。我离不开我的根,我想死在自己的故土上,至少壮壮烈烈地死,至少心里的遗憾不是那么多。</p>
“但你们不同,你们还能够弥补遗憾,你们更不能活得让自己遗憾万分。”</p>
“你走吧。”孙航军下达了逐客令。</p>
“将军我……”声音被天上划过的轰鸣声覆盖着。</p>
轰炸机似乎要接近他们了。</p>
孙航军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后脑勺。</p>
“你走,或者我就这样死在你的目前。”孙航军扣动了扳机,“选择吧。”</p>
轰炸机此时似乎已经发现了二人,盘旋在空中,好像扔下了几颗手榴弹。其中一颗碰巧在空中炸裂。</p>
亓鸻的泪水没法止住,脸颊辣得她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她本能的退后了几步,然后继续退后。</p>
“向南,一直向南,你还有希望。”这是孙航军对她说的最后的告诫。</p>
亓鸻终于转过身,向着后面疯狂跑去。而孙航军此时也一个翻滚,躲过了榴弹的轰炸。</p>
飞机徘徊走了,但等到亓鸻再回头看时,只留下了土地、浓雾、孤城,她再也不想回头了,眼中的泪水不停地留着,一边忍着冷风划泪的刺痛辛辣,一边疾步跑去。</p>
孙航军也继续向着城池跑去,不过此时城墙已经被敌军包围,他已经很难再进去了。</p>
他在树林中等待,最终他见到了己方的埋伏兵。</p>
“将军!您回来了!”</p>
“嘘。我们有多少人?”</p>
“只有40多个。”</p>
“能突袭进入城里吗?”</p>
“打过招呼了,我们突袭的时候他们就会放开城门,应该能。”</p>
“给我一把枪。”</p>
士兵讲手中的步枪交给了孙航军。</p>
孙航军坚毅地站起了身,大喊:“士兵们,随我冲锋!”</p>
孙航军突袭了围攻的敌方,让敌人猝不及防,但由于火力太少,他们草草进了城池,烟台城再次陷入了困境。</p>
“将军!您果然回来了!那是援兵吗?!”</p>
“不,不是。”孙航军没再回答什么。</p>
“各位,准备赴死。”</p>
【11月4日中午】</p>
孙航军托着那象征着他权力和地位的重剑,笔直地站在北城墙上,他身后插着『中江』的国旗。</p>
此时,战火突然在城内爆发了。</p>
他早就预料到了,不满的士兵和人们已经准备接受投降,并且要以自己的行动来换取赦免了。但他们太过天真了。『漠北』的铁骑,连一根草芥都不会放过。</p>
孙航军面无表情地站在城墙上。尽管周围已经乱成一团麻。</p>
他在慌乱中被自家人射杀。</p>
他的尸体从城墙上倒了下来,倒在了敌军面前。</p>
『漠北』趁势攻下了城门。</p>
不到一小时,整座城池沦陷,他们展开了为期一天的血屠。</p>
毕竟这可是首府,金银财宝和他们欲望的尽能拿到。</p>
除了孙航军身上的那身盔甲和重剑被偷走以外,『漠北』将领将他和其他士兵的尸体运送进了海里……</p>
群鸦从南边到海边,蜂拥而至。落日从晚霞到黑暗,无尽遗憾。</p>
【11月2日】</p>
亓鸻继续向着南走动,进入了一片森林。</p>
她突然察觉到了森林的哪里有什么动静。她敏锐地放缓了脚步,她现在手无寸铁,要是被敌军抓到了那就是一个字:死</p>
“呀呼!”她后面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p>
她转身看时却发现一个长相奇丑的怪物在扮鬼脸。</p>
“啊——”她真的以为自己见到鬼了。</p>
“喂,是我。”</p>
亓鸻这才肯再注视面前的这幅面孔。再一看,他终于知道了,原来他是壳纲……</p>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吓人?非得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吓我?”</p>
“哟,没想到你还有伤心的一面啊,你不是女强人吗?”</p>
“你大爷的!”亓鸻想不到什么骂人的法了。</p>
“你可是回不去了哟~”</p>
“这还用你说吗!”</p>
“你想不想回去?”</p>
“你过来就是为了这?”</p>
“这不巧了吗,我保护的对象就在列车里。”</p>
亓鸻回想起来确实夏哲还在列车里:“那你就不怕他被轰炸机炸死?就跑过来跟我闲聊?”</p>
“已经解决了。”</p>
“你还会飞?!”</p>
“谁说我会了?那是我同事!”</p>
“啊?你还有同事啊?”</p>
“我先说好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立马让你碎尸万段还得把你吃了,知道吗?”壳纲用他的利爪托着亓鸻的脸颊。</p>
亓鸻当然不敢违逆,只好回答:“嗯嗯”。</p>
“走吧。”壳纲不顾亓鸻的感受就抱起她再次来了一次跳跃的过山车,目的地是撤退港口。</p>
此时或许亓鸻能理解沈牧晕火车的感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