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初秋时节,几位画友结伴,到京西古刹龙禅寺写生。
一到了龙禅寺山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繁荣的景象。从通往龙禅寺山庙门的步行道开始,一直延伸到寺内的大圹埕,车水马龙,一路热闹异常。周边的山民村夫,起早趟黑,挑着各种自产山果时蔬,大饼馒头,油条豆腐各种小吃。在路两边占道经营,参差不齐地摆摊设点,把步行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一有客人经过,便努力地吆喝着叫卖,仿若乡下的早市。有一老一小,二位穿着褐色僧衣,和尚模样的人,似是俗家弟子?正边嚷着边收着场地费和卫生费。他俩趾高气扬的态势,与整顿市容的城管人员一样。老和尚口里叼着烟,嘴里不清不楚地骂着摆摊的人,小和尚不时用脚踢着摆得太出路面的筐子。他来到卖牛肉饼的摊位前,还顺手拿了块肉饼放嘴里咬,但不给钱。那卖肉饼的小老板娘,还陪着笑,用袋子装上两块,塞进他手里,说是给老和尚。老和尚便瞟了小老板娘一眼,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小和尚拿着肉饼,却不忘用另一只手,顺便摸了一下小老板娘的手,口里边吃肉饼边不清不楚地说“好,好,这手真滑”。那小老板娘用手轻轻打了小和尚摸她的那只手,半嗔半怒地。小和尚霎时眼晴发亮,一脸坏笑,又摸了一下,然后才一步三回头,有点不舍的样子,惬惬地走开,继续收费去。我一边走一边想:路两旁这些无序、乱摆乱放的小摊档,甚是杂乱无章,把通往龙禅寺山庙门本就不宽的道路,占得变成羊肠小道了。而走过步行道,登上十几级石台阶,穿过山庙门前古老的两株几百年树龄的柏树,便进了山庙门。再经过保存完好的独孔古桥,便是大圹埕了。大圹埕的场地上,除了屹立着两株、据说已有六百多年的银杏树之外,其余地方,更像是一个生意兴隆的商业场所了,也有点旧时庙会的感觉。不过圹埕上的摊位,比起外面步行道的,井然有序了很多,看得出明显是有管理的。也有一胖和尚,正迈着逍遥休闲的步伐,眉开眼笑的正在收费。只见那胖和尚,走到卖鲜花的女孩摊前,还伸出肉肉油油的小肥手,在女孩的脸上摸了一下,口里唸着:“阿弥陀佛,水水的,这脸,这花,真是漂亮!”女孩一脸惊慌地逃得远远了。大圹埕上的小摊档,摆卖的也多是鲜花,钱纸香烛,供佛斋果礼品和素糕茶点等等。当然,身上穿着劣质麻料唐装,脚穿平底道士鞋,手里摇着折扇,批签算命的,也是不少。什么头衔都有:有吕半仙,王老道,何仙姑,曾道人,终南隐士,铁拐传人等等各路仙家道长;也有自号鬼谷门下,铁板神数,梅花易数,四柱预测,三清弟子,麻衣相法等等各种术士大师,应有尽有。
我们师兄弟三人一走进龙禅寺,见了这般观景,京籍画家、我的师兄老赵,却一脸茫然。我和阿光,也有点发呆,老赵口里发出惊讶的“哇哇”声。他梳理着留了几寸长的胡子说:“这地方能写生吗?佛门胜地啊!咋就成了商场庙会了?”来自东北HLJ的师弟阿光说:“四爷(老赵是满族人,正黄旗,汉化时改姓赵,他在家排第四,同学们称他四爷),难道您不晓得?当今全国各地的寺庙,听说基本都是这个样子啦,很多还是一些大老板投资,纯商业运作。说建宫庙是现时最稳妥、最能盈利、最快回收成本的大生意。又赚了慈善仁者的美名!咱同学小汤,不是SD曲阜那边的人吗?说学生弟赶考,进孔庙烧个香,也是要收钱的。俺家乡那边的,几乎也是这个样呢。”阿光这一说,老赵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是吗?瀚哲,你们南方呢?也是这个样子了吗?”老赵一脸狐疑,问了我一声。我说:“我也不太清楚?像阿光说的,或许也这样吧?我离开家乡已经太长时间了。”老赵“唉”的一声,叹了一口长气。太家心情都有点沉闷了。三个人竟在銀杏树下,傻傻地站着发呆,阿光干脆蹲下去抽闷烟。
庙里的人们,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样,竟接二连三,不断地进进出出,一串一串的,似乎忙得没有时间停留。怀揣各种信念的各路善男信女,或三五成群,或一家大小。有肥头大耳,挺着肚子,夹着大公文包,戴着墨镜,颈上大金项链闪闪发光土豪模样的人;有衣着得体、涂脂抹粉,看似高贵的富婆;也有青春靓丽的红男绿女等等。络绎不绝地,穿梭鱼贯而入,从独孔古桥经大圹埕,往大雄宝殿而去。而打扮十分入时、穿金戴银,热裤短到不能再短、裸露着修长美腿,穿着十几二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得地下咚咚咚响的潮流女孩,更自然而然地,成了龙禅寺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这与建于辽朝期间的龙禅寺,有点格格不入。我忽然脱口而说:“伟人的‘虫二’二字,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老赵心领神会,即刻也附和道:“是啊,真是风月无边啊!”老赵说后,我们三人,竟相视哈哈大笑。但笑声却被寺庙里做法事念经礼佛的声音,无情地掩没在混浊的空气里,升腾向天而去。兴致勃勃而来,准备边写生边享受人间梵音的我们,居然有点垂头丧气了。我心里想:到这里的人,难道就没有不是只来烧香或者求福的人吗?起码,我们三个人是吧?
“还写生吗?”老赵问我。
我说:“既来之,则安之。”
阿光与老赵同时说:“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