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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雾渐渐稀薄,书生的身影在崖畔站的笔直,也许在沈苛眼中看来,从来也没有这般直过。
轻轻的微风在空中拂过,淡淡的气雾在空中流动。雾随风走,雾便少了,没有雾的环境里,总是能瞧得更清楚一些。
至少盆地里的一切能依稀可见。
沈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过去。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对面的老人,老人的身影在薄雾中显得虚无缥缈,就像是雾中的老神仙。
书生的头是抬着的,老人的头是低着的。
但他们的目光,却在一处。
沈苛的第二眼看见的是个黑袍人,黑袍人的身影是站在湖泊中央的,就像是怕光的老妖怪。
而书生,老人的目光就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却在地上。
沈苛的第三眼才看见湖泊,偌大的湖泊此刻竟连一滴水都没有,甚至有点干枯的迹象。
不论湖水为何凭空消失,只说黑袍人的吸引力无疑要比这潭方圆半里的湖水要大的多,像是快要渴死的人,要喝水也得先瞧瞧他的反应。
所以沈苛的目光又投向这个特别的男人。
一个用黑袍裹住全身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他喜欢,二则是他见不得光。可越是这样,世人的好奇心便被勾勒的越甚,可若是这样的人身旁蹲着两只五彩螳螂,风采肯定一定会被它们抢光。
至少沈苛此时眼中又只有那两只螳螂。
黑身,白刃,红头,绿翼,青尾。
均匀的分布在丈许长的身子上,就似比传闻中的凤凰还要高贵。
一只比凤凰还显得高贵的螳螂,能平凡到哪里去?
沈苛只觉口干舌燥,真想钻进一口水池中饱饱的喝上三天。
此刻是谁都能瞧出适才那只黑螳螂跟下面那两只五彩螳螂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忽然,黑袍人手袖一挥,沈苛的身子顿时如遭重击,一口鲜血按耐不住,急急地喷了出来。
旋即只见得书生身前立着一只血色猿猴,五彩螳螂刀锋般的前爪正刺入其中。飘渺的红烟从猴猿胸部流逝而走,随着狂暴的劲气将周遭染得血缕条条,就宛如阳光下的一幅生命消逝图。
沈苛便是被这阵劲气震飞。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身子无疑疲倦到了极点,但他此刻的神智却从未如此清醒过,他甚至能感觉到流溢在空中的淡淡杀气。冰冷的气息在空中渲染开来,犹如将万物视作死寂,寂灭气息的笼罩中,让人顿觉万念俱灰。
杀气,是冰冷的。沈苛的身子也冰冷。
突然,五彩螳螂展翼抽刃,两只前爪宛如刀锋一般向前削去。与此同时,血色猴猿竟已化作一团烟暮,将书生身影笼罩而下,犹如一口血钟。
接着只见得血钟竟已瞬间扭曲,就似一个人在一瞬间被刀锋割了上百刀一般,又似一个被针扎过无数次的皮囊,囊中之水自裂缝处泄落而下。
烟如水。抽刀断不了水,也断不了烟,无论多么快的刀锋,都不能将烟斩断。
五彩螳螂的速度委实太快,以沈苛的眼力自然不能看见。他只瞧见一口随时都要破裂的血钟,虽扭曲的不成摸样,却能一直维持。
等他再瞧见五彩螳螂的时候,它已经回到黑袍人身旁。等他再瞧见前面书生的时候,血色烟暮已悄然散去。等他再瞧见对面老人的时候,炽热的火焰已将他周遭十几丈烧得焦黑,他们都像是从未动过。
他又走到书生身旁。听见书生开口道。
“没事吧?”
沈苛脸色虽苍白的可怕,神色间却颇为镇静,一双漆黑的眼眸在此刻竟似放着光。
“没事。”
书生笑了笑,随手抛出一个小瓷瓶出来,道。
“这是我前些年炼制的一种毒物,到了必要时,你将其捏碎,可助你脱离此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