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行了多久,不知不觉,到了粟广之野。
此地虽然也是奢比尸管辖,只是乃是女娲娘娘的居所。女娲娘娘虽有妖族之主的名份,但是自从羲和浴日以后,她就再未上过太阳宫。因此妖巫虽然有隙,奢比尸对她倒并不敌视。更因为女娲娘娘是道祖之徒,三清师妹,因此粟广一地之事,多由女娲娘娘处理,奢比尸倒也很少干涉。
女娲娘娘慈悲为怀,对各族都并无偏见。如此一来,粟广一地,倒成了其他各族的避难之地,与奢比尸所管理的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却是非常繁荣。
镇元子还未深入粟广,才刚进地界不久,便看到苍茫原野之上,有一女仙,正在凝神远望。其时风吹衣袂,飘飘欲举,风姿不凡,只是娥眉攒紧,目光中似是忧思无尽,一幅闷闷不乐的神情,可不正是女娲娘娘?
镇元子乃上前施礼道:“娘娘别来无恙乎?”
娘娘见了镇元子,稍稍开颜,说道:“原来是镇元子道友。许久不见,道友倒是越发飘逸自然了,连来到我身周丈许之地,我也未曾发现。想必是道法修为,又更进了一层。”
镇元子道:“娘娘谬赞了!却是娘娘心有所思,这才不识故友罢!”
娘娘长叹了一口气,道:“道友虽然身在洪荒,然心却在天道,万寿山又是清净福地,真是好生逍遥,令人羡慕!”
镇元子答道:“娘娘身在洪荒,心也在洪荒,贫道是敬佩的。只是娘娘说我心不在洪荒,未免有失公允。先前赤明大劫,我所作所为,莫非心不在洪荒?如今虽无大事,娘娘又怎知我心不在洪荒乎?”
娘娘闻言,也知道自己言语有误,连忙施礼道:“却是我失言了。恕罪!恕罪!”
镇元子呵呵一笑,道:“先前刚见娘娘之时,娘娘娥眉紧蹙,闷闷不乐。现在想必是心中郁结,有俗事烦心,方才失言。贫道自然不怪!”
娘娘闻言,这才展颜一笑,道:“道友真是知我!”
镇元子因道:“娘娘有何事郁结在心,不防明言,贫道也好帮娘娘出出主意。”
娘娘深深一叹,说道:“自从赤明量劫以来,洪荒生灵,死伤累累,有些地方,更是十不存一。这偌大的一片洪荒,倒是越来越荒凉寂寞,生灵都是越来越少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量劫平定之后,妖巫分治,洪荒遂平静无大事。我原想这无穷岁月,也总能使得生灵恢复一些。谁知却是大谬不然。”
因用手指指四野,说:“道友请看,这四野之地,茫茫无边,何等广阔,却也鲜有生灵行走,又是何等荒凉。奢比尸掌管着这一大部洲,处事偏袒,只顾及他巫族之人,将其他各族生灵,都视为了草芥。如此下去,只怕千万年之后,生灵不仅不能恢复,反而会越来越少。到时这秀美山川,都要变成荒地了!”
镇元子深深一揖,道:“娘娘心地仁慈,令贫道敬佩!”
娘娘苦笑一声,道:“我若有大神通,能解决此事,道友再来敬佩,也不为迟。似如今这般,真是当之有愧!”
镇元子道:“却是不然。须知大道之理,其知也难,其行也难。若不先知之,行之多半有谬。娘娘能有这份胸襟和想法,洪荒罕有,贫道敬佩,却是并无不当!”
娘娘又是苦笑,并无言语。
镇元子说道:“娘娘既有此心,可还记得道祖之语乎?”
娘娘皱眉道:“老师大道三千,说过不少言语,不知道友所指,却是哪句?”
镇元子道:“非是大道真言,乃是道祖收娘娘为徒时,曾说过一句言语,不知娘娘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