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刘步蟾有些愣仲的看着任令羽,“治明不明白此句的意思么?”
任令羽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破解那位翁师傅精心炮制的那封《停款要命折》,也许就要落在这区区七个字上……
见任令羽陷入了沉思,刘步蟾也没有打断他,只是教过一名留在舱内侍候的水勇,轻声交待了几句之后,那水勇便兀自离开了舱室,去舰长舱取了几样物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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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任令羽惊讶的看着面前忙碌的刘步蟾,此时摆在两人之间的,赫然是十几日前他与张景星在“威远”上进行推演时所用的海图和小型船模。
“这些物事,不都是治明用过的么。”,刘步蟾抬头笑了笑,手下不停,已经将分别代表中日双方的船模在海图上各自摆放到位——代表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10舰自然还是列成其在“威远”上推演时所用的单纵队阵形,而北洋海军的10舰也相应的排成了标准的夹缝鱼贯阵。
这是那位在一年多前被刘步蟾等“闽党”以撤旗事件排挤而走的前任北洋海军总查琅威理在任时为这支舰队拟定的基本行进阵法,10艘军舰在海上组成每列5艘的双纵队阵型。但和日本海军的纵队阵法不同的是,北洋舰队的10艘军舰并非以每列5艘构成战斗编组,而是以每个交错排布的横列上的2艘军舰各自组成一个作战单位,因此这个所谓的双纵队其实是由5支错列的2舰分队构成的一个五叠横阵。
刘步蟾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看了看海图上的双方舰队,又抬头望向任令羽,沉声问道:“治明刚刚说过,海战制胜,需比较彼此之火力、机动与防御三大要则,而以我北洋海军与倭寇之海军相比……”
他指了指海图上的中日舰队,继续道:“则敌之机动力与中近程之火力均在我之上,即所谓‘快船快炮!”。
“那治明以为,如敌我当真与海上交锋,则敌之战机何在?”,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任令羽黝黑的脸上,眸子里深邃的几乎不可见底。
敌之战机?
任令羽的眉毛霍的一跳——是“敌”之战机,而非“我”之战机……
他盯了一眼刘步蟾,却从后者眼中依稀捕捉到了一抹得色。
“刘步蟾果然是个自负的人啊!”,任令羽的嘴角悄然勾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如此看来,眼前的这位北洋海军中的头号战术专家不但已经看出了自己和张景星在“威远”上那次推演时所揭示出,北洋海军的实战危机。还揣摩到了当时自己刻意掩藏了的那部分……
而他现在之所以有此一问,其用意不过是“抛砖引玉”四个字而以!——只要他任令羽还按照上次推演的结果,将双方接战后北洋海军阵形混乱时视为日军制胜之机的结论这块“砖”抛出,那他刘子香就马上拿出真正的结论,以他手中这块“玉”来压死自己的那块“砖”,如此一番比较,那自己和他刘总兵之间究竟谁才是“甚谙海战”,也就不言自明了!
不过,自己似乎并没有配合他的义务!
任令羽突地冲刘步蟾一笑,方才幽幽道:“《船阵图说》第八十八变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