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拆迁,我觉得,第一你应该和全村人商量,第二就是心思别全钻到钱眼儿里去。”老毛说的是实话,可话一出口感觉有些不近人情,又补充道,“就个人认为,拆迁是大势所趋,对于子孙后代来说,交通方便,将来工作也方便,村子里的人也都明白这个理,眼下最迫切的,是把上次闹事的事情妥善解决好。”
“嗯,那是自然,我都听你的,村子那边你帮我说说,拆迁费好商量,具体情况由廷之全权负责。”
“廷之负责――”老毛看着金坚深邃的眼神,他能感觉到,这是对方戳向自己胸口的利剑,好生疼痛。也罢,他也算是没有亏待我儿廷之,想到这里老毛微微点着头,眼前这个人,熟悉而又陌生,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那个金坚相差甚远。
金坚今天看似很开心,瞅了一下表,笑道,“走,时候不早了,咱老哥俩去喝两盅!”
“喝两盅”是老哥俩当年叙论家常的口头禅,于今也是么!
……
午饭是在东江集团旗下的“凯旋门大酒店”吃的,论丰盛那是没话说,菜都是按最高规格上的,也许是主人待客的礼数吧,金坚每样菜只尝一口,反而一直热情地劝着老毛要多吃点,什么这菜有营养,那菜取材不容易!他越是热情,老毛反而越发有些不自然。
是啊,看着满满的一桌菜,毛博文陷入了沉思:这些年来自己确是过得很辛苦,这样的山珍海味,别说吃,就是见也从没见到过,可自己却很满足,如果不是对眼前这位心存愧疚,他是不会赴宴的。
金坚看着自个儿如此盛情,而故人却丝毫没有胃口,不禁叹道:“记得三十多年前,我们一起在农村插队,天为被地为床,日子过得是多么自在。”
在农村插队的那两年老毛当然不会忘记,他不由得也点起头来,看来这老金还是念旧情的。
“什么都好,就是饭吃不饱,记得有一次我爬树掏鸟窝,摔断了腿,是你偷了村尾王婶家的老母鸡,那一碗鸡汤的香味我至今还没有忘。当时我就想,等将来有钱了,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金坚意味深长地说,“如今,我也算是没有食言。”
说完这话金坚拿起纸巾擦拭嘴巴,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探起身来,往老毛面前一放。道:“我知道你还没有车,这辆车给你开,以后咱哥俩见面也方便。”
原来是车钥匙,那金光闪闪的,看来车也不赖。
“这可是我们家老爷子的专车,劳斯莱斯!正好前天老李请了病假,这以后的车就由您来开,老爷子开老爷车,多好!”一旁的申奇忍不住接过话头。
老毛一听这话,感情是想要自己当他的司机,不由双眉紧皱,刚想拒绝,只听――
“混账,闭嘴。”眼前的金坚朝着申奇吼着,看来他是真生气了,“这车老哥你随便开,司机我可以再请。”
申奇只知道金坚和毛博文的仇怨,他哪里知道二人的过去……
知识分子上山下乡,战天斗地,那年代,别说汽车就是拖拉机也少,有一次两个人去县里开会,借了公社里的一辆自行车,不幸的是,回来时车胎爆了,二人手推肩扛,三十里山路,四只手满是水泡,那一夜,二人一起在大山面前宣誓,将来一定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我要买车!”豪迈的话语在山间久久回荡。
……
结束这场久违的会面,已是下午三点多,毛博文那颗久悬的心有所平静:自己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毛博文了,现在孩子们都有未竟的学业,怎么办,逃还是留?
“顺其自然”!秦氏族长的话掠过耳边,看来真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至于金坚,言谈举止,少了人情味,多了铜臭气。不过,在商言商,他不想也不能再去计较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