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没惹祸,不过也没忍气吞声,我倒是挺喜欢她那性情的,不卑不亢,也不知是被纵出来的性子,还是本身就有高识,不过我瞧着,倒像兼而有之,也难怪谢夫人这样的重视她,我们在宫里闷得久了,就想有这样的新人,相貌生得好,又知情识趣,不懦弱不跋扈,虽然懂得谨慎隐忍,拣着个时机就释放真性情,宫里这潭死水啊,总算有了股鲜活的气息。”
“阿娘能看上的女子可不多啊。”
“谁说的?我就喜欢女孩儿,不过是宫里这地界太小,而且专门容易聚集乏味的人,王五娘多有趣啊,爱打扮,也会打扮,一张笑脸摆出来整个殿堂都春光明媚了,牙尖嘴利不饶人,跟刺猬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四皇子:……
刺猬有啥可爱的?
“皇后今日说了,因为有许多良人入宫,于皇室而言是件好事,因此择了个好日子行家宴,却请了不少还没有定亲的女公子赴宴,你们几个皇子自然都要参加的。”简嫔是点到为止。
四皇子明了:“皇后殿下一贯不会在这种事体上自作主张,应是父皇的意思吧。”
“要论来,太子已经及冠,连五郎都已经过了十五,却没有一个皇子大婚,大豫建国以来还没有这么多晚婚的皇子呢,这情形也太不同寻常,却只有贺夫人和郑夫人焦虑着急,皇后殿下一贯忧思多,在太子的婚事上却从不多虑,你应当知道是为何吧?”
“准太子妃卢三娘年岁还小,父皇太早露意,要是被卢公拒绝就全无转圜余地了。”
“陛下的心思也唯有你还能猜度几分。”简嫔看着儿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拿起一枚玉如意敲了他一下:“陛下交待我,让我留意上蔡梁家的女娘,定是择定了那位女公子为心宿妃的,其实有甚好留意的,以往宫宴上我也见过她,她也特意的引起过我注意,当是早被你这张皮相给迷惑了,已经贡献过不少鲜果了吧?”
“心宿妃也从来不是靠贡献鲜果的斤两定夺的。”
简嫔无奈,摇了摇头:“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没对她动意,月狐,眼下的情势固然是乱纷纷的不太平,我知道你不同于另几个皇子,从幼年时就一心想着要为你父皇分忧,为社稷献力,你思虑重,就没心思顾及男欢女爱,总觉和女娘们话不投机……”
“也不是和女娘话不投机吧,我和二皇兄、三皇兄照样话不投机,阿娘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后宅安宁,你才能专心致志实现你的抱负,因此哪怕不耐烦,也得切记不可冷落了妻室。”
“受教了。”四皇子一笑:“阿娘还挺少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话刚说到这儿,就有内侍入内禀报圣驾至,简嫔觉得不可思议:“陛下前日夜里才驾临了望川阁,这会儿怎么又来了,来得这样勤,我又要不得清静了。”
“阿娘,不争宠固然高风亮节,但阿娘这样的说法,听上去像极了嫌弃。”四皇子低声调侃亲娘,却忍俊不禁。
皇帝驾临嫔妃的居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按理说像四皇子这样的“明灯”都要自觉告辞,四皇子也的确打算告辞,但皇帝却挽留他:“我正是听说月狐在你母嫔这儿,特意来的望川阁,你莫走,今日中午陪我饮几杯。”
简嫔颇为怨念的瞥了一眼儿子:是你给我的招的祸,你们父子两个不仅要蹭我的好酒喝,还要麻烦我给你们准备下酒菜!!!
宫中后妃的早、晚两餐正膳都是由尚食署准备,但午餐不属于正膳,像九嫔这样的品阶,居阁里都能料理简单的饮食。寻常午膳,简嫔当然不会亲自动手料理,可今日皇帝陛下却要在望川阁用膳,简嫔自然就要亲自去操劳了。给皇帝准备膳食可是个风险活儿,万万不能有闪失,或许有的嫔妃把这活计视为荣幸,但对简嫔而言,她可真是巴不得推脱撂挑子。
然而当备好了肴馔,简嫔亲自“率队”呈上时,她又正好听见了皇帝的几句话——
“此番你领军收复义州,不仅需要邓陵周的支援,更离不开上蔡梁的兵部替你牵制敌军,邓陵周乃陈郡谢的姻亲,目前陈郡谢与琅沂王已经结盟,相信邓陵周不会有异心,可上蔡梁……此姓门阀如同墙上草,自来摇摆不定趋利而向,梁姓族中的儿郎虽也习文,但更擅长兵战,梁氏所掌的部卒也素以骁勇著称,若是能与我皇族结为姻好,皇族便又添一臂助。月狐,我确有意定择梁氏嫡女为你的心宿妃。”
简嫔脚步就是一顿。
是春阳太刺眼了么?她怎么觉得眼睛里酸胀不已?不是的,是她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四郎志在戎马,可真到了这一天,心中仍然万般不舍,她从来就不曾做好准备,倒是一直怀有侥幸。
她盼望的从来都是当儿子还未长大时,天下已经盛世太平。<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