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行川被人送上了担架。用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手术室。
他流了很多的血。血迹从病床旁边一直蜿蜒到走廊里。到了电梯门口。终于断了。因为电梯的门合上了。
那把超市里标价六块八毛钱的廉价水果刀。还插在他的小腹上。最先涌出的鲜血在刀柄上糊作了一团。已经开始有些凝固了。从鲜红的颜色转为暗红。而且开始散发出血液特有的浓郁腥膻味道。
沒有人敢去冲洗全都是血的地面。因为有一个医生似乎说了一句。这些都是证据。这是案发现场。要留着。等警察过來看过了。拍了照。做了记录。然后才能清理。
发现这件事的月嫂喊來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把战行川送去做手术。再沒有人理会昏迷过去的刁冉冉。只是把她从地上挪到了床上。
战行川离开的几分钟以后。她才幽幽转醒。
“工资还沒发给我呢。”
月嫂不情愿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裹。显然是不愿意再留下了。她埋怨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刁冉冉。把一双袜子狠狠地塞进包里去。
“不会少你的。你明天去战氏。财务部的人会发给你。”
刁冉冉也不管她有沒有听清楚自己的话。咳嗽了一声。轻轻说道。
大概是看她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而且还在坐月子。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月嫂想了想。又把东西放下了。扭头问她:“你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她摇摇头。不说话了。
刁冉冉的额头上肿起來好大的一个包。稍微皱一下眉头。就会痛得想要叫出來。但是。她沒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跟心里撕裂一般的疼痛相比。这点儿小伤根本微不足道。
她猜想。战行川一定是死了。自己刚刚用了吃奶的力气。那把刀被她捅得又深又狠。虽然廉价。可是刀锋却异常的锋利。
他要是死了。她还能活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到了哪朝哪代。也跑不了这个理。
一想到自己和战行川同归于尽。少不了黄泉路上还得一前一后。刁冉冉就气得喘不过气來。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了。哪怕死。也不想和他死在一条路上。
还有。他们两个人要是都死了。虞幼薇就是那孩子的合法监护人。战行川的遗产留给孩子。在孩子十八岁以前。一定都是她代为打理。
她居然成了最大的受益人。
这么一想。刁冉冉更是浑身都哆嗦起來了。腹部的刀口似乎也隐约有些疼痛的感觉。她当时的情况危急。腹腔一共打开了两次。缝合了两次。要比普通的剖腹产刀口严重很多。相对來说。也更难恢复一些。
就在刁冉冉皱着眉头。忍着上下两处的疼痛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吃药。该吃药了。”
一个护士推着一辆车走了进來。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感觉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好像含了个东西似的。听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她戴着口罩。脸边的头发都塞进护士帽里。一走进來。就指着月嫂说道:“你看看。产妇的头发都油腻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哪儿还有人坐月子不洗头啊。你可别偷懒。该洗就得给洗。人家一个月可是给你好几千块呢。”
月嫂一听。立即嚷嚷道:“哪里脏了。昨天才洗过的……”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她也不敢随意顶撞医院里的护士。只好认命地拿起两个水壶。去开水间接热水去了。产妇洗头的水。必须是开水晾凉了再用。不能用卫生间里热水管的那种两掺水。洗完会生病。所以。月嫂每一次给刁冉冉洗头。都要去外面打水。拿回來放凉。
这一层楼的开水间从昨天开始维修了。如果她要打热水。势必要去楼下。可是楼下是儿童住院处。非常吵闹。提着热水壶不好走。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去楼上。绕一圈。比较费时。所以月嫂才想着偷懒。能不打水就不打水。
一见她走了。护士立即关上门。快步走到刁冉冉的病床前。一扯口罩。
“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杀人呢。他要是死了。你也得挨枪子儿。什么时候杀人不偿命了。你要我去想办法给你弄个精神有病的证明吗。”
她简直气死了。一听见消息。马上就赶过來了。偏偏。刘雨哲还不在医院。他去南方开一个什么全国研讨会了。因为他刚发表了一篇重量级的论文。这篇论文在整个医学界都受到了广泛的赞誉。他必须出席。所以不惜推迟了出国的时间。
一路上。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在说。杀人了。杀人了。一个产妇产后抑郁。把自己的老公给捅死了。
这简直是最近几年里。医院里最大的一桩新闻。而且还是一个刚生完孩子沒几天的女人做的。果然啊。最毒妇人心。对丈夫都能下得去手。最可怜的就是孩子……岂不是又沒了爸。又沒了妈。又要给社会福利院增添负担了。大家都在走廊里窃窃私语。说着各种各样感慨不已的话。只有八卦。沒有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