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换了鞋。从茶几上随意拿了一枚水果。掂量着也跟进了厨房。她靠在门边。一边轻嗅着手里的橙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宝姨。以前我妈妈在世的时候。她也是像我现在这样。每晚都要出去应酬。等回家來还要喝你热的汤嘛。”
宝姨端着砂锅的手有一点点抖。大概是锅太烫了。她连忙放下來。用手捏了捏耳垂。笑着答道:“她呀。比你还挑嘴。尝一口就知道我有沒有偷工减料。她最喜欢燕窝。有一次天气不好。送燕窝的师傅沒來得及过來。家里的燕窝所剩不多。刚好那一天就比往常少了那么一小撮。就一小撮呀。她喝了一口就说不对劲。搞得我好难为情呀。”
她一边絮絮地说着往事。一边将煲了几个小时的汤倒在小碗里。拿给刁冉冉。
接过汤碗。刁冉冉拿汤匙舀了舀。沒着急马上喝。
秋境确实一向如此。她生來就从未吃过苦。在娘家养尊处优。一个人独自嫁到中海。衣食住行更是从不苛待自己。另外。那个时候刁成羲已经赚了不少钱。她沒必要替他节省。
“是啊。她就是这么要求完美的性格。真奇怪。她居然能和我爸那样的人在一起生活那么久。足足有十二年呢。”
刁冉冉轻声感慨着。低头喝了一口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宝姨好像不太愿意和自己提秋境当年的事情。
但是她又像家人一样真心关切着秋境和自己。甚至不容许任何人说一句她们母女的坏话。更加极其厌恶刁成羲身边的女人们。比如白诺薇。
“那狐狸精要是嫁进刁家來。等她住进这里的那一天。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爸爸的房里。晦气死他们。”
得知白诺薇怀孕的事情。宝姨又是垂泪又是咒骂。最后更是喃喃自语地冒出來这么一句……吓得刁冉冉再也不敢和她说更多的消息。
宝姨似乎沒有料到刁冉冉会主动和自己提起秋境。她沉默(www.19mh.com)了一会儿。站在原地。脸上的情绪看不大出來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而刁冉冉心怀鬼胎。一边喝汤。一边偷偷打量着她。
在秋境的房中发现她的私人日程本这件事。她除了告诉了战行川。此外沒有告诉任何人。
她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刁冉冉觉得。或许就连宝姨大概都不曾知道。秋境还悄悄地留下了这么一样私人物品。
所以。她更讶异。那十几页纸是被谁撕掉的。
秋境自己。刁成羲。还是说。有人比自己还早一步发现。把上面不可告人的那一部分彻底销毁。以绝后患。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何不把它整本都烧掉。都毁坏。何必还特地留下个不定时炸弹。引人怀疑。
通过这件事。刁冉冉更加确定一件事: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
她打了个激灵。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喝完了吧。别发呆。快上楼去洗澡。早点儿睡。”
宝姨从刁冉冉的手中接过空碗。顺手放到一旁的水槽中。连声催促道。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宝姨一向睡得早。只不过偶尔会等着晚归的刁冉冉。她不进门。她也睡不踏实。
刁冉冉还想趁机再问两句。但是眼看着宝姨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她也有几分于心不忍。不想打扰她休息。只好道了一声“晚安”。然后转身。怏怏地走上楼梯。
看着她的背影。宝姨站在厨房里。许久都沒有动。
看得出來。这孩子现在长大了。她也察觉到了家中的一丝古怪。想來也是。秋境那样冰雪聪明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又岂会单单只遗传了她的美貌。
她叹口气。摇摇头。脚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房中。猜不到接下來究竟会发生什么。
同样脚步沉重的。还有一级一级台阶向上走的刁冉冉。
她觉得今晚自己好像打了一场仗。沒有硝烟。却注定有人死有人伤。
表面上看。她和战行川是胜利的一方。借着刁成羲的手。打掉了白诺薇肚子里的野种。但是这么一來。势必会令她将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刁成羲不知道实情。也会在独处的时候。暗暗怪罪自己的薄情吧。
埋下了太多的隐患。其实。这并不是一桩好事。
所以。沒有人得到了真正的。纯粹的胜利。有一点儿两败俱伤的味道。
而这些。恐怕在二十年前。秋境就早都预料到了。她才是真正的幕后的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