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熬得极烂。入口即化。最适合病人。
战行川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一言不发。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坐在床上喝粥的刁冉冉。
他之所以知道这家医院的粥好喝。是因为他曾衣不解带地在此陪护了三个月。那一百天。简直如地狱般的生活。令他永生难忘。
幼薇自小身体柔弱。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如今的她已经像是个精致却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不堪一击。
得到确切诊断的那一天。战行川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坍塌。
他从來不知道。原來上天可以对自己如此残酷……幼薇离开了他整整三年。归來时却已满身病痛。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我们会结婚。有自己的孩子。”
战行川如是发誓。在虞幼薇的床前单腿跪下。亲吻着她纤细到甚至呈现出几分病态的手指。
喝光了一碗粥的刁冉冉猛一抬头。正对上战行川若有所思的一张脸。
趁他不备。她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因为家世的缘故。她自幼就接触到了太多的达官显贵。政界要人或是商业巨子。战行川绝对不是长得最为帅气的一个。
他的长相面容。和乔思捷完全不一样。后者风度翩翩……令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而战行川。就好像是寒冬时吹拂而來的一股凛冽凉风。避之不及。
她的视线终于惹來战行川的警觉。他看过來。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对着刁冉冉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題。
“听说。你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沒了母亲。是吗。”
沒想到战行川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題。刁冉冉一怔。心头浮上一丝感伤。
尽管这话題说起來有些沉重。似乎不太适合现在拿出來说。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粥盒放到一旁。坐直了上半身。靠在床头看向他……
“是的。”
战行川看看她。沉思了几秒钟。也迟疑着开口道:“其实我也是。我有父母。可我宁愿当他们早就死了。”
他很少会和人主动谈论自己的私事。可说不上來为什么。却想和刁冉冉聊聊自己的过去。
或许。是因为她今天受了伤。而他心有愧疚。又或许。是突然发觉其实她也沒有表面上生活得那么光鲜骄傲。所以心存怜悯。
总之。战行川极为罕见地想要倾吐一下。
“我的母亲在婚前就是赫赫有名的交际花。那几年她过得很恣意。因为当时和她齐名的几位夫人太太。不是出国便是病逝。整个中海夫人圈子里。放眼望去。数她的风头最劲。所以。在我的记忆之中。最深刻的就是她和我父亲。一个站在穿衣镜前不断地挑选着裙子。一个则是打着领带系着袖口。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等着时间一到就分道扬镳。去打牌去应酬。各自有各自的快活。”
提及往事。他的眼神放得很远。静静地落在某一点上。
“这样啊……”
刁冉冉有些不知所措。她从來沒想过。自己会和战行川谈论起各自的家庭。甚至还有小时候的遭遇。
这些年來……她已经习惯了带着微笑和周围的人打招呼。但是大家全都会对各自的避而不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形象。绝对不做任何和自身身份不符的事情。
所以。当听见战行川毫不掩饰地将这一段童年遭遇告诉给自己的时候。刁冉冉忽然心生感激。
起码此时此刻。他对她充满了信任。而被人信任。也是一种幸福。
“可以说。我是被家里的保姆阿姨照顾大的。我叫她虞阿姨。虞阿姨的丈夫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酗酒。赌博。经常打她。后來她到了我家做保姆。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被那畜生要走。这还不止……他输了钱就要回家打老婆打孩子。往死里打。后來。又过了两年。有一次他喝多了酒。脑袋撞到了门框的钉子上。死了。从那以后。虞阿姨就带着女儿。住到了我家。”
战行川抬起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回忆着往事。
那一年。他不过才十五岁。虞幼薇比他还小两岁。刚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考上了一所重点初中。